“一个伪善者!用沾满鲜血的金币买来的慈悲,不过是掩饰他更大罪行的遮羞布!”一个声音在恒昙脑中尖啸,那是属于“灰烬之触”的洗脑烙印,冰冷而充满戾气。
“伪善?也许。但他确实在给那些孩子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比起那些只知掠夺的议会蛆虫,他至少做了实事!”另一个声音反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和一丝…微弱的同情。这声音微弱,却异常顽固。
“想想瓦列尔的话!力量!清除他,你就能在派系内获得真正的重视!才有资格去触碰更核心的秘密!才有力量摆脱这一切!”诱惑的低语响起,如同毒蛇缠绕。
“那孤儿院呢?那些依赖他的孩子呢?任务指令要求‘彻底消失’,不留痕迹…这意味着什么?连同他建立的一切都要抹去?”质疑的声音带着痛苦的颤抖。
“服从!这是你上升阶梯的基础!怜悯是弱者的墓志铭!”烙印的声音咆哮着,试图压垮一切杂音。
“不…这不对…”恒昙自己的声音在心底挣扎,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站在租住的简陋阁楼窗前,俯瞰着下方破败的贫民窟街道。肮脏、混乱、绝望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在泥泞中争抢一块发霉的面包。远处,圣烛孤儿院那洁白的塔楼在灰暗的天际线下显得格外刺眼。他握紧了口袋里的“猩红碎片”,冰凉的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的神经。力量在诱惑他,派系的命令在鞭策他,而那个跛脚男孩仰望索罗斯时眼中闪烁的光芒,却像一根无形的刺,深深扎进他混乱而痛苦的意识里。道德的天平在疯狂摇摆,每一次倾斜都伴随着体内混乱能量更剧烈的悸动,那些低语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几乎要淹没他仅存的思考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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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烛大教堂。晚宴之夜。
水晶吊灯将金碧辉煌的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水、食物香气和一种浮华的喧嚣。衣着光鲜的贵族、富商、社会名流们端着酒杯,脸上挂着精心雕琢的笑容,低声交谈,编织着无形的利益网络。角落里,一支小型乐队演奏着舒缓的乐章,试图为这场以慈善为名的社交盛宴增添一丝温情。恒昙穿着一身侍者礼服,毫不起眼地穿梭在人群中,托着银盘,为宾客们更换酒水。他的动作精准、机械,眼神低垂,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体内翻江倒海的混乱能量,每一次靠近索罗斯爵士所在的区域,那能量就沸腾得更加剧烈。
艾德温·索罗斯爵士站在大厅中央,正与几位主教和富商交谈。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礼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略显疲惫的微笑,接受着周围人或真心或假意的恭维。恒昙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索罗斯。他看到对方眼底深处藏着的忧虑,看到他偶尔投向孤儿院院长方向时流露出的关切,也看到了他手指上那枚象征其军火商身份的、刻有索罗斯商会徽记的沉重戒指——那徽记曾被恒昙在调查边境冲突的卷宗里多次看到,关联着无数破碎的家庭和焦黑的土地。伪善者?慈善家?两个截然相反的形象在恒昙脑中激烈碰撞、撕扯。
“时机将至。”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恒昙脑中响起,是瓦列尔通过某种精神印记传来的催促,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恒昙感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借口添酒,退向连接后厨的僻静廊道。阴影包裹了他。他从侍者制服的内衬里,摸出了那枚“猩红碎片”。它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心脏般搏动着邪恶的红光,诱惑着,低语着。碎片里的力量在尖叫,与他体内的混乱疯狂共鸣。
“力量…掌控一切的力量…撕碎他…撕碎这虚伪的盛宴…”无数个声音在他意识深处嘶吼、咆哮、狂笑。
“不…还有别的办法…警告他?逃离?”一个微弱得几乎熄灭的声音在挣扎。
“懦夫!瓦列尔在看着!派系在等着!拿起它!释放它!证明你的价值!”烙印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下。
“伪善者必须死!”混乱的低语汇成洪流。
“那些孩子…孤儿院…”最后一丝微弱的星光在疯狂的低语风暴中摇曳。
绝望的裂痕在恒昙的灵魂深处蔓延。他看不到第三条路。派系的意志如同冰冷的锁链,瓦列尔的注视如同悬顶的利剑,体内咆哮的力量渴望着宣泄。他感到自己正被无形的巨力推向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道德的天平彻底崩塌了。在极致的压力下,在无数声音的撕扯中,对力量的渴望和对无法掌控自身命运的恐惧,最终压垮了那点微弱的怜悯和质疑。
“我需要力量…控制不住的力量…至少…要完成任务…”他听见自己灵魂深处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颤抖的手指猛地握紧了“猩红碎片”!尖锐的棱角深深刺入掌心,剧痛传来,却远不及随之而来的恐怖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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