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风雪,给白茫茫的雪山镀上一层淡金。旗舰派来的接送车队早已等候在飞船残骸外,士兵们列队肃立,眼神里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与敬畏。当启舷、星衍、苏晓冉走出舱门时,部下们立刻整齐划一地敬礼:“统帅!”
启舷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远方——妉兰正独自走向一辆空载的飞车,她没有回头,身上的黑色大衣在风雪中勾勒出纤细而孤绝的轮廓,仿佛要与这片苍茫的白融为一体。
“妉兰怎么自己走了?”星衍挠了挠头,语气里满是疑惑,“不跟我们一起回旗舰吗?”
启舷的喉结剧烈滚动,指尖攥得发白,强压着眼底翻涌的湿意,胡乱找着理由:“她……她先回去处理点事,家里好些天没打理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连他自己都觉得破绽百出。
苏晓冉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又望了望飞车远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戳破。
飞车的引擎轰鸣着划破晨光,妉兰坐进后座的瞬间,一直强撑的防线彻底崩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膝盖上的黑色大衣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怕前排开车的士兵察觉异样,只能将脸埋进掌心,肩膀剧烈地颤抖。
车窗外,雪山倒退,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像极了那些视频里刺眼的画面,也像极了她此刻苍白绝望的心境。那些与启舷在雪夜飞船里的温存、争执、和解,那些跨越几百年的牵挂与悸动,此刻都被蒙上了一层羞耻的阴影——他见过她最不堪的过去,那些被记录下来的私密画面,像一根拔不掉的刺,扎在两人之间,也扎在她的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飞车缓缓停在一栋隐蔽的林间小屋前。这里是她远离舰队喧嚣的私人居所,平日里清静自在,此刻却成了她唯一能躲避的港湾。谢过士兵后,妉兰几乎是逃一般地冲进房间,反手锁上门,再也忍不住,扑到柔软的大床上放声大哭。
哭声压抑而绝望,混杂着委屈、羞耻与不舍。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这几天的点点滴滴:雪夜里他笨拙的温柔,看到视频时他僵硬的背影,误会解开时他眼底的疼惜,还有最后她说出“别勉强彼此”时,他眼中瞬间黯淡的光。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刀,割得她心口生疼。她不是不爱,恰恰是因为太爱,才无法忍受自己的不堪被心爱的人撞见,无法忍受两人之间隔着这样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不知哭了多久,窗外的风雪似乎又大了些,隐约传来敲门声,轻而执着。
妉兰猛地止住哭声,鼻音浓重地问:“谁呀?”
门外传来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声音,带着风雪的凉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
妉兰的心猛地一揪,几乎是踉跄着爬下床,冲到门边。透过猫眼望去,启舷站在漫天风雪中,黑色的大衣上落满了白雪,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眼底带着红血丝,手里还攥着一个小小的保温盒,像一尊固执的雕像,静静地望着房门的方向。
猫眼后映出他落雪的身影,妉兰的心脏像被风雪攥紧——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开门,那些不堪的画面还在眼前灼烧,她没脸再面对他。可指尖却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不受控制地转动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门刚推开一条缝,她便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扑进他怀里。
启舷的手臂瞬间收紧,将她牢牢拥住。两人抱在一起,哭声压抑而汹涌,像是要把这些天的委屈、羞耻、牵挂与后怕全都倾泻出来。她的脸埋在他沾满雪粒的大衣里,泪水浸透了布料,混着融化的雪水,凉得刺骨,却又被他胸膛的温热熨帖着;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哽咽得不成调,一遍遍地呢喃着“对不起”,手指死死扣着她的后背,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在风雪里。
风雪顺着门缝涌进来,落在两人的肩头、发梢,渐渐积起薄薄一层白。他们就那样站在门口,任由雪花落满全身,直到肩头的剧烈抖动慢慢平息,哭声变成细碎的啜泣,才缓缓分开。
妉兰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指尖带着冰凉的湿意,转身默默走进屋里,没有回头,却也没有关门。启舷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攥了攥手里还带着余温的保温盒,轻轻带上房门,将漫天风雪隔绝在外,脚步沉重地跟了进去。
妉兰走到窗前的单人椅坐下,后背轻轻靠着冰冷的玻璃,目光落在窗外纷飞的雪花上。雪花大片大片地坠落,将天地染成一片纯粹的白,她的侧脸在柔光下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像沾了雪粒的蝶翼,美得让人心疼。
启舷拎着保温箱,傻傻地站在客厅中央,目光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保温箱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却远不及她侧脸的柔光让人心头发烫,他竟忘了动弹,只觉得此刻的静谧,连呼吸都怕惊扰。
过了好一会儿,妉兰才缓缓转过头,眼底的泪意已褪去大半,只剩下一丝淡淡的疲惫,她看着他呆立的模样,轻声说:“傻站着干嘛?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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