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淤沼泽的深处,连猩红的血月光芒都难以穿透。参天巨木的枝桠扭曲纠缠,如同垂死巨兽的骸骨,将天空切割成破碎的斑块。浓稠的瘴气带着铁锈与腐肉混合的腥臭,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迁徙者的肩头。石爪部落的队伍在泥泞中艰难跋涉,每一步都留下深陷的脚印,旋即被翻涌的黑色泥浆贪婪吞噬。沉默如同实质的裹尸布,只有粗重的喘息、伤员的呻吟,以及泥浆被踩踏的“噗嗤”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岩风走在队伍中段,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右臂的暗紫色结晶蔓延至锁骨下方,冰冷的刺痛与灼烧感交织,如同有无数细小的毒虫在血肉中啃噬、钻行。灵魂深处,那脆弱的平衡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藤根长老的阴毒侵蚀如同滑腻的毒蛇,在经脉中游走,伺机反扑;血骸使徒的狂暴毁灭意志则蛰伏在结晶深处,每一次心跳都仿佛能引动它的咆哮;而那枚最初的污秽烙印,则像一只冰冷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贪婪地窥探着他灵魂的每一丝波动,传递着噬渊本源的冰冷低语。
“左前方三百米腐心藤剧毒绕行”刹冰冷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它的空间银痕在岩风灵魂深处微微闪烁,如同风中残烛,竭力维持着感知的清晰。
岩风微微抬手,做出一个手势。前方探路的战士立刻警觉,小心翼翼地绕开那片看似寻常、实则流淌着暗紫色汁液的藤蔓区域。小叶子的手紧紧抓着他未结晶的左臂衣袖,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大眼睛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对岩风的担忧。苍骨大萨满走在队伍最前方,骨杖每一次顿地都显得异常沉重,兽晶的光芒黯淡了许多,维持着微弱的净化光环,驱散着最致命的瘴毒,却也让他本就苍老的面容更添死灰之色。
“岩风哥哥,你的手…”小叶子看着岩风右臂结晶边缘又渗出一丝暗紫色的粘稠液体,声音带着哭腔。
“没事,小叶子,别怕。”岩风嘶哑地安慰,强行压下喉咙涌上的腥甜。他不能倒下。苍骨的状态已是强弩之末,部落需要一个能感知危险、指引方向的人。他集中精神,阴影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融入周围粘稠的黑暗。他“看”到的不再是清晰的景象,而是流动的能量轮廓——代表生命温暖的橘黄光点(族人),代表污秽侵蚀的暗紫色斑点(环境),以及…潜伏在泥沼深处、散发着贪婪红光的能量团(狂暴荒兽)。
突然!
“呃啊——!”队伍后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名负责断后的战士猛地捂住自己的手臂,那里不知何时被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肿胀,暗紫色的纹路如同蛛网般向上蔓延!他的眼睛瞬间充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挥舞着武器就向身边的同伴砍去!
“阿木!你怎么了?!”旁边的战士惊骇躲避。
“他被腐沼毒蝎蛰了!快制住他!”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战士吼道,声音带着恐惧,“血月下,毒液发作更快,会让人发狂!”
混乱瞬间爆发!被感染的战士力大无穷,状若疯魔,几名战士合力才勉强将他按倒在地。但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血月的光芒似乎穿透了层层枝叶,变得更加妖异,空气中弥漫的污秽气息也仿佛浓重了几分。一些本就疲惫不堪、心神不宁的族人,眼神开始变得呆滞、涣散,动作也僵硬起来。
“血月催化侵蚀”刹的声音带着凝重,“污秽烙印在共鸣放大负面情绪与身体异变…”
岩风心中一凛。藤根长老的袭击不仅带来了直接的伤亡,更在部落内部埋下了恐惧和污染的种子。血月如同催化剂,正在加速这颗种子的萌发。他必须尽快找到磐石圣坛!
“萨满大人,距离圣坛还有多远?”岩风强忍着不适,走到苍骨身边低声问道。
苍骨浑浊的目光望向沼泽更深处,那里是连阴影都仿佛凝固的绝对黑暗。他手中的骨杖微微颤抖,顶端兽晶的光芒明灭不定,似乎在极力感应着什么。“地脉指引微弱但方向无误”他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就在前方那片死寂泥沼之下需穿过‘噬骨泥潭’”
噬骨泥潭!听到这个名字,所有战士的脸色都变了。那是腐淤沼泽深处有名的绝地,传说连钢铁都能被粘稠的泥浆吞噬、腐蚀。更可怕的是,泥潭中栖息着无数被污秽侵蚀、只剩下吞噬本能的“泥沼噬骨虫”,它们成群结队,能在瞬间将一头荒兽啃噬成白骨。
“没有别的路了吗?”大长老山岩脸色难看。
苍骨缓缓摇头,眼神疲惫却坚定:“圣坛是唯一生路穿过泥潭或可激发其守护之力”
别无选择。队伍在压抑到极点的气氛中,再次启程。越靠近噬骨泥潭,环境越发诡异。脚下的泥地变得如同胶质,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拔腿时带起粘稠的黑丝。空气死寂得可怕,连虫鸣都消失了,只有泥浆偶尔冒出的气泡破裂声,如同垂死的叹息。瘴气浓得化不开,带着刺鼻的酸腐味,连苍骨的净化光环都缩小了一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