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他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懒散和得过且过!
他林闲可以怂,可以苟,可以没出息,但谁他妈想动他的宝儿,就得先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宝儿…宝儿醒醒!”
林闲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从未有过的紧张。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土炕另一头,用力摇晃着熟睡的小丫头。
宝儿迷迷糊糊地睁开惺忪的睡眼,小嘴不满地撅着:“唔…西父…困困…”
“别困了!快起来!出大事了!”
林闲不由分说,一把将宝儿从破麻袋里捞出来,也顾不上她只穿着单薄的小衣,胡乱地用那条稍微厚实点的破麻袋片把她裹粽子似的裹紧,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西父?”
宝儿被师父这不同寻常的紧张吓到了,大眼睛里睡意全无,满是懵懂和一丝不安。
林闲没时间解释,也解释不清。他抱着裹成粽子的宝儿,像只被猎狗追赶的兔子,惊恐地在破庙里来回扫视。目光最终落在那塌了半边的土炕后面——他藏干粮的地方。
对!干粮!跑路最重要的就是口粮!没吃的,跑再远也是死路一条!
林闲把宝儿小心地放在一个相对避风的墙角,急促地叮嘱:“宝儿乖,就站在这儿别动!千万别出声!师父去挖宝贝!挖到了就给你吃!”
一听有吃的,宝儿立刻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师父,表示自己绝对听话。
林闲像打了鸡血一样扑到土炕后面。这里的地面是夯实的黄土,冻得梆硬。他顾不上找工具,也找不到工具,直接伸出双手,用指甲,用指关节,像疯了一样对着冰冷坚硬的地面又抠又刨!
指甲很快劈裂了,渗出血丝。指关节被冻土磨得生疼,很快就红肿破皮。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挖!挖深点!把粮食藏好!这是他们活命的根本!
泥土混着冰碴,冰冷刺骨。每一次刨下去,都震得他手臂发麻。冻土坚硬得像石头,进展极其缓慢。刨几下,就得停下来,急促地喘几口气,警惕地竖起耳朵听听外面的动静。
风声呜咽。远处似乎传来几声模糊的狗吠。
每一次细微的声响,都让他心惊肉跳,刨土的动作更加疯狂。
“快点…再快点…”
他咬着牙,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汗水混着泥土的污渍从额头淌下,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痛。
宝儿乖乖地捂着小嘴站在墙角,看着师父像只发狂的土拨鼠一样刨地,小脸上满是困惑和担忧。她不明白师父在干什么,但师父紧张的样子让她也感到害怕。她只能更紧地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放得轻轻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刻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林闲的双手已经鲜血淋漓,泥土和血污混在一起,黏糊糊的。但他终于刨出了一个勉强能塞进那个破瓦罐的浅坑。
他顾不上处理手上的伤口,几乎是扑到藏干粮的地方,颤抖着捧出那个宝贵的破瓦罐。里面是他和宝儿最后的存粮,几块比石头还硬的杂粮饼子,还有一小撮他好不容易攒下的、咸得齁人的萝卜干。
他把瓦罐小心翼翼地放进浅坑里,又手忙脚乱地把刨出来的冻土往回填。一边填,一边用脚死命地踩实,仿佛下面埋的不是干粮,而是能救命的仙丹。
填好土,他又从旁边拖过来几块散落的破砖头和烂木头,胡乱地堆在上面做伪装。做完这一切,他才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滑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火辣辣地疼。
手上传来钻心的刺痛,低头一看,十指指甲几乎没几个完好的,指关节血肉模糊,沾满了泥土。冷风一吹,疼得他直抽冷气。
“西父…痛痛?宝儿……呼呼……不痛……”
宝儿不知何时挪到了他身边,看着师父血糊糊的手,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小嘴一扁,就要哭出来。她伸出小手,想碰碰师父的伤口,又怕弄疼他,小手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看着徒弟那泫然欲泣的小脸,林闲心里那根绷紧的弦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恐惧、疼痛、疲惫、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交织在一起,让他鼻子猛地一酸。
他赶紧吸了吸鼻子,把那股酸涩压下去,用没怎么受伤的手腕蹭了蹭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宝儿,师父不痛。你看,师父厉害吧?把咱们的宝贝都藏好了!坏人找不着!”
他故意晃了晃血糊糊的手,试图显得轻松点:“这点小伤,算什么?师父以前…以前练铁砂掌的时候,比这惨多了!”
宝儿显然听不懂什么“铁砂掌”,但看到师父还在笑(虽然笑得很难看),紧张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一点。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一点,鼓起小腮帮子,对着林闲血糊糊的手轻轻吹气:
“宝儿呼呼…痛痛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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