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正蹲在地上,努力跟一块硬得像石头的肉干较劲,小乳牙啃得咯吱响。
“别啃了,过来。”
林闲拿出那根在灰岩城外顺手捡的、还算结实的木棍,又掏出一段粗糙的麻绳——这也是之前藏身破棚子顺的。
“西父,干嘛呀?”宝儿叼着肉干,含糊不清地问。
“把你捆起来。”林闲没好气地说,开始用麻绳往她身上比划,“前面路不好走,师父背着你,免得你乱跑掉坑里,或者又被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勾走。”
主要是怕这丫头又关键时刻坑爹。捆背上,踏实。
宝儿对“捆起来”似乎没什么概念,反而觉得有点新奇,配合地转过身,还在啃她的肉干:“那宝儿还能吃糖葫芦吗?”
“到了糖葫芦山就能!”林闲一边费力地用不怎么熟练的手法把宝儿往自己背上固定,一边继续画饼,“但路上得乖乖的,不许大声说话,不许乱指,尤其不能喊‘西父好丑’!”
想起昨天的易容惨案,他就肝疼。
好不容易把宝儿捆结实了,小丫头在他背上扭了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继续啃肉干。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根,有点痒。
林闲掂了掂手里的木棍,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迈开了步子。脚步有些虚浮,但很坚定。背上的重量让他踏实,也让他压力山大。
朝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枯黄的地面上,像一个奇怪的组合背着另一个小不点,蹒跚地走向未知。
“粗发!找糖葫芦山!”
宝儿在他背上挥了挥没吃完的肉干,欢快地喊了一声,碎渣掉进林闲的衣领里。
“小声点!”
林闲赶紧压低声音呵斥,紧张地四下张望。
【灵犀预警】安安静静,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
他稍微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背带,让宝儿趴得更稳当些。
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灰岩城那模糊的轮廓。城墙像一道灰色的伤疤,刻在地平线上。那里有热乎的食物,有遮风挡雨的屋顶,但也有可能有认出他“高人”身份的麻烦,有追捕他们的巡逻兵。
他扭回头,不再看。那不是他的容身之所。至少现在不是。
脚下的路坑洼不平,延伸向雾气朦胧的西边。那里有地图上那个可疑的三角标记,有听起来就瘆人的迷雾沼泽。
前途未卜,吉凶难料。
他握紧了探路的木棍,感受着背后小家伙的重量和温度,还有怀里那点微薄的家当和更微薄的能量。
一股凉风吹过,他缩了缩脖子,把嘴里那口带着尘土木屑味的冷空气咽下去。
“江湖路远…”他低声嘟囔了一句,不知道是说给宝儿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啥都是虚的,只有苟住…别浪…才是真的。”
他顿了顿,侧头对肩膀上的小脑袋瓜说:
“徒弟,抓紧了。掉下去可没糖葫芦吃。”
宝儿立刻伸出小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勒得他差点翻白眼。
“宝儿抓紧啦!糖葫芦!”
林闲被勒得咳了两声,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却下意识地托了托她的小屁股,让她趴得更稳。
然后,他不再犹豫,拄着木棍,深一脚浅一脚,背着那点微薄的希望和沉甸甸的责任,朝着朝阳升起的方向,也是迷雾弥漫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背后的灰岩城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之下。
脚下的地越来越软,每踩一步都像在跟大地拔河。
林闲拄着木棍,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背上的宝儿倒是稳当,就是勒得他脖子疼。
空气里那股味儿越来越冲。腐烂的叶子、搅浑的淤泥,还混着点说不清的甜腻气,闻得人脑仁发晕。四周静得吓人,只有他自己的喘息声,还有脚从泥里拔出来时那“噗叽噗叽”的响动,格外清晰。
【灵犀预警:微弱不适感,持续。方位:大致正前,偏下。】
预警没停过,像蚊子叫一样在脑子里嗡嗡,范围小得可怜,提示也模糊得要命。林闲感觉自己像个揣着破收音机的瞎子,只知道有杂音,啥也听不清。
“西父,”宝儿的小脑袋搭在他肩上,小声嘀咕,“地好黏脚呀,它在吃我们的鞋鞋吗?”
“它还想吃人呢,闭嘴,省点力气。”
林闲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小心地试探着下一步。木棍戳进前面的水洼,一下子陷进去大半截。他眼皮一跳,赶紧绕开。
这鬼地方!地图上就那么一小块灰色,走起来简直没完没了。那个该死的三角标记到底在哪儿?
雾气慢悠悠地飘过来,不是白的,带点灰绿,视线越来越差。能看见的只有东一簇西一簇的怪异杂草,还有偶尔冒出来的、歪歪扭扭的枯树,枝杈张牙舞爪地伸着。
【灵犀预警:轻微针刺感。方位:左侧,近距离!】
林闲猛地往右一缩,左手下意识把背上的宝儿护得更紧。
左侧一株颜色特别艳丽的阔叶植物后面,几条近乎透明的细丝悄无声息地弹过,刚刚他脖子所在的位置。细丝粘在旁边的枯枝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冒起一丝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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