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在无尽的黑暗与撕扯中飘摇。杨凡感觉自己像是一片被卷入惊涛骇浪的叶子,身不由己地被狂暴的力量抛掷、揉捏。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尚未流出便被混乱的空间之力蒸发或卷走。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反复挤压、颠倒,带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恶心与剧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凭借一股不屈的意志,死死紧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将所有的力量——无论是残存的微薄灵力,还是刚刚重新凝聚的丝丝煞罡,亦或是被《隐辰诀》锤炼得异常坚韧的神识——全部用来护住心脉与头颅,如同暴风雨中紧紧抓住礁石的水手,等待着这场灾难的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那狂暴的撕扯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急速下坠的失重感!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骨骼与坚硬地面碰撞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杨凡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砸落在地,又翻滚了好几圈,撞在一块冰冷的、棱角分明的物体上才停了下来。
“噗——”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瘀血,其中甚至夹杂着些许内脏的碎片。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没有一处不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眼前一片漆黑,耳中嗡嗡作响,只有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证明着他依旧还活着。
他瘫软在地,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意识在剧痛的冲击下再次变得模糊,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沉入黑暗。但他死死咬着牙,舌尖被咬破,腥甜的血腥味和刺痛感让他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
“不能……昏过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这种未知的环境下昏迷,与自杀无异。
他艰难地,几乎是凭借本能,开始运转《地煞镇岳功》最基础的吐纳法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火辣辣的疼痛,但一丝丝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气,还是随着呼吸,缓慢地渗入他千疮百孔的经脉,带来一丝微弱的清凉。
同时,他也感应到了身下地面传来的、微弱却沉稳厚重的大地之气。他尝试着引动丹田内那几乎感应不到的戊土煞罡,与这地气产生一丝共鸣。如同干涸河床渗出的地下水,一丝丝精纯的土行能量,开始从身下大地中缓缓流入他的身体,虽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滋养着他受损严重的肉身和近乎枯竭的煞罡。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缓慢的恢复中一点点流逝。
当眼前的黑暗终于褪去,能够勉强视物时,杨凡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幽暗、潮湿的洞穴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铁锈味和一种陈年的霉味。头顶是凹凸不平的岩石穹顶,偶尔有水滴从石缝中渗出,滴落在积水的坑洼里,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正躺在一堆冰冷的、混杂着碎石和某种暗褐色矿渣的地面上。刚才撞到他的,是一辆早已腐朽、只剩下铁质框架的矿车残骸。放眼望去,四周散落着不少类似的采矿工具和废弃的矿石,洞壁上还残留着人工开凿的痕迹和早已熄灭的照明符文。
“这里……就是隐辰子前辈所说的废弃矿坑?”杨凡心中微微一松,至少,他没有被传送到更危险的绝地。
他尝试动了一下,全身立刻传来一阵剧烈的抗议。伤势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他勉强支撑起上半身,背靠着冰冷的矿车框架,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震得胸口剧痛。
他首先检查自身。情况糟糕到了极点:灵力彻底枯竭,煞罡只剩下游丝般的一缕,神识受创,探查范围不足三丈。肉身更是重灾区,肋骨似乎又断了一两根,内腑出血,经脉多处撕裂,之前愈合的伤口也大多崩裂。
他苦笑着,从储物戒中取出了最后几块中品灵石。看着那仅剩的二百七十多块灵石,他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但还是一把握住两块,全力吸收起来。
精纯的灵气涌入体内,却因为经脉受损,吸收效率低得令人发指,大部分灵气都逸散开来。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像修补破旧水管一样,一点点引导着灵气,修复着经脉,补充着干涸的丹田。
同时,他也持续引动着大地之气,配合《地煞镇岳功》,缓慢恢复着戊土煞罡。
这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在这阴暗潮湿的矿坑角落,他如同一个被遗弃的伤兵,独自舔舐着伤口。孤独、疲惫、剧痛,以及资源不断消耗的焦虑,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神。
期间,他听到了矿坑深处传来的一些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活动。这让他心中一紧,立刻停止了吸收灵石,全力收敛气息,同时将隐辰令扣在手中,随时准备激发“隐迹”效果。
幸运的是,那声响并未靠近,似乎只是矿坑内固有的某些小生物。
他不敢再大意,一边恢复,一边分神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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