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入,仿佛是跨过了生与死、秩序与混乱的界限。
外界通道中那尚存一丝天地灵气的稀薄空气,以及那虽然令人不适但尚可抵御的淡黑色魔气,瞬间被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绝对的、粘稠得如同液态沥青般的实质化黑暗。这黑暗并非缺乏光源,而是光线本身仿佛被某种无形的、贪婪的力量所扭曲、吸收、消化,只剩下一些零星分布在视野各处的、散发着幽绿磷光或惨白微光的苔藓与奇异矿物。这些光芒非但不能驱散黑暗,反而像垂死生物扭曲的血管和神经,镶嵌在这片巨大的、病态的血肉空间中,将环境映照得更加怪诞、诡谲,令人心生莫名的恐惧与厌恶。
空气沉重得如同液态水银,带着刺骨的、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寒意。每吸入一口,都像是将无数细小的冰针和污秽的负面能量强行灌入肺腑,它们疯狂地冲击着肉身壁垒,更如同跗骨之蛆,试图钻入识海,污染那一点清明神魂。耳边,是永无止境的、来自四面八方甚至源于意识深处的细碎低语、疯狂嘶嚎、怨毒诅咒……它们交织成一片混乱的精神风暴,无孔不入地冲击着意识的堤坝,试图将闯入者拖入疯狂的深渊。
林尘体表流转的暗金星辉,成为了这片无尽污秽黑暗中唯一稳定、纯净且带着煌煌威严的光源,勉强将周身数丈范围照亮,驱散着企图靠近的魔气与恶意。他所站立之处,并非坚硬的岩石或金属,而是一片布满了粘滑、如同某种生物内脏分泌物般的黑色物质的“地面”。脚踩上去,传来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软腻感和诡异的弹性,甚至还带着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搏动感,仿佛整片大地都是一个沉睡(或者说被禁锢)的恐怖巨兽的体腔。
放眼望去,这是一个难以估量其广阔的巨型地下空间。穹顶高悬,隐没在层层扭曲、蠕动的黑暗之中,看不清具体高度。一根根粗大无比、形态扭曲怪异、如同被蛮力从大地深处强行拔出、或是某种巨型生物残骸骨骼般的石笋与金属柱,杂乱无章地耸立着,构成了这片空间的骨架。这些柱体表面,覆盖着厚厚一层不断滴落粘稠垂涎物的黑色菌毯般物质,更有些地方,如同呼吸般微微起伏。
而更令人头皮发麻、脊背生寒的是,在这片空间的每一处阴影里,每一根怪柱之后,那粘稠的地面之下,无数双闪烁着猩红、幽绿、惨白光芒的眼睛,如同黑夜中的鬼火,密密麻麻地亮起,死死地、充满饥饿与恶意地盯住了林尘这个散发着生命气息与纯净能量的“异类”!那些之前在锁链上遭遇过的魔孽,在这里如同泛滥的虫潮,数量多到令人绝望!它们形态千奇百怪,有的匍匐在地,肢体扭曲如猎犬,口中滴落着腐蚀性的涎液;有的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附在岩柱上,猩红的眼睛随着林尘的移动而转动;更有一些悬浮在半空,扭曲的身体周围环绕着混乱的能量流,散发出不稳定的危险波动。它们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嘶吼与磨牙声,汇聚成一片令人心烦意乱的背景噪音,但却没有立刻一拥而上,仿佛被某种无形的纪律约束着,又像是在等待着某个至高无上的命令。
林尘的神识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如同陷入泥沼,只能勉强覆盖身周数十丈的范围。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空间中数以万计、乃至十万计的魔孽,都以一种无形的精神网络连接着,如同众星拱月般,共同拱卫着远方那个如同这片魔域心脏般、缓慢而有力搏动着的黑暗核心。那核心散发出的邪恶与混乱本源之力,如同无形的磁场,笼罩着整个空间。
他立刻收敛自身气息,将体表的星辉光芒压制到最低限度,只维持着最基本的肉身防护与神魂清明。他没有被那几处纯净能量反应冲昏头脑,立刻莽撞地冲过去,而是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将《混沌吞天诀》的隐匿特性发挥到极致。混沌灵力模拟着周围魔气的混乱频率,使得他的生命气息与能量波动完美地“融入”了环境背景噪音之中,不再那么“显眼”。丹田内的陨星剑也接到指令,兴奋的嗡鸣平息,璀璨的星辉彻底内敛,只留下一丝精纯至极的破邪剑意在经脉中无声流淌,如同藏在鞘中的绝世利刃,随时准备出鞘饮血。
他身形如烟,如同融入了阴影本身,借助那些扭曲的岩柱、凹陷的地形以及本身就混乱不堪的魔气流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空间内部潜行。脚步落在粘滑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沿途,他巧妙地避开了几波漫无目的游荡、或是固定在某个区域巡逻的魔孽集群。这些魔孽似乎灵智极低,更多是依靠对生命气息和纯净能量的本能憎恶来行动。在林尘完美的隐匿下,它们往往只是疑惑地朝着他大致的方向低吼几声,猩红的眼睛扫视几圈,没有发现具体目标后,便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越是靠近那黑暗核心的方向,空气中魔气的浓度就呈几何级数攀升,那股源自核心的威压也越发沉重,如同实质的山岳压在肩头。耳边的精神污染低语声也越发清晰、尖锐,甚至开始试图凝聚成具体的、针对他个人记忆与情感的幻象来发动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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