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拭去眼角泪痕,强迫自己平复呼吸,待思绪稍定才轻叩书房门:“爷爷,我是苏雪晚。奶奶让我来叫昀初下去吃饭。”
房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唯有她的敲门声在走廊回荡。
约莫一分钟后,贺老的声音穿透门板:“雪晚啊,进来吧。”
苏雪晚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唇角始终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
书房里两人相对而立,仿佛先前的争执从未发生。
贺老紧蹙的眉头在看见孙媳妇的瞬间舒展开来,褶皱里蓄着的怒意转眼消融。
贺昀初额间沁着冷汗,见到她时,眼底浮起一丝笑意,方才的冷厉神色已然褪去。
“爷爷,您好!这是我亲手创作的书画作品,请您笑纳,还请多指教。”苏雪晚嗓音温婉,姿态恭敬。
贺老接过画卷,小心翼翼地在书桌上缓缓展开。
这是一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画面中央是巍峨的青山,山势起伏跌宕,山间云雾缭绕,仿佛仙境一般。
山脚下,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过,溪边绿树成荫,繁花似锦,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远处,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将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给整个画面增添了几分温暖和希望。
在画作的右侧,苏雪晚用行云流水般的笔触题写了一行小字:“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字体圆润饱满,笔力遒劲有力,与画作的意境相得益彰。
“我很喜欢,不错,苏丫头。”
书画,可不是凡俗之辈赏玩的物件,懂的人自懂。
没想到,苏家父母都是经商之人,却培养这样一个充满书香卷气的女儿。虽小昀初8岁,却也不浮躁,懂事识大体,很是难得。
“爷爷喜欢就好。”
贺老微微颔首,目光慈爱:“丫头,昀初性子淡,你多担待些。往后啊,你们好好过日子。”他顿了顿,”新婚礼物我已经交给昀初了。”
苏雪晚唇角弯起柔和的弧度:“谢谢爷爷,我们一定会的。”她答得温顺,视线却始终未落向身旁的贺昀初。
贺老摆摆手,眼角的皱纹里透出些许倦意:”你们先去吃饭吧,我这把老骨头得歇会儿,吵不得喽。”
贺老爷子养生,过午不食,只喝一杯清茶再加点粗粮点心就足够了。
“好的,爷爷您好好休息。”贺昀初低沉的嗓音里掺着几分暗哑,话音未落便一把攥住苏雪晚的手腕,不容抗拒地将她带离书房。
厚重的木门在身后无声合拢。苏雪晚踉跄着跟上他的步伐,纤细的手腕在他掌中徒劳挣扎。
她越是用力挣脱,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收得越紧,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血液在紧箍处淤塞,指尖渐渐发麻,而男人掌心传来的灼热温度陌生得令人心慌。更让她不安的是,自己的心跳竟不受控制地乱了节奏。
贺昀初突然加快脚步,皮鞋踩在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走廊昏黄的灯光下,他本就凌厉的轮廓更添几分冷硬。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寒意,薄唇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那双总是深邃难测的眼睛此刻更是冷若冰渊,眼风扫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要凝结成霜。
众人见贺昀初面色阴沉,两人之间气氛凝滞,猜测许是在老爷子那里受了训斥,都识趣地噤声不语。
在贺家,挨老爷子的骂实属平常。若说谁没被老爷子劈头盖脸训斥过,那才真是稀奇。因此众人早已心照不宣,尽量不去触这个霉头。
贺昀初突然停下脚步,转向贺老夫人微微欠身:“奶奶,公司有急事需要处理。” 随即环视众人,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失礼了,我和雪晚先行告退,各位慢用。”
客厅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太好看。今日这场家宴本就是为了庆贺新婚,如今新人却要中途离场。
可这顿饭终究还得继续,待会儿还得去向老爷子辞行。大家心中虽有不快,却也不敢表露分毫,毕竟谁都不愿引火烧身,平白惹来老爷子的迁怒。
贺老夫人最是清楚这一老一少的倔脾气,当即会意地点头:“去吧,路上当心些。”顿了顿,又温声嘱咐,“得空多带雪晚回来坐坐。”
“知道了。”
苏雪晚想,她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夫唱妇随,既然已经嫁入贺家,哪还有她说不的余地?
她勉强牵起嘴角,向贺老夫人和众人欠身致意,任由贺昀初半牵半拽地将她带离这令人窒息的宅邸。
原本好好的天,影影绰绰飘过来一块阴霾,月亮不一会儿便被裹了进去,渐渐连个光影也看不到,这时吹过一阵凉风,院子里的树叶便都簌簌地响。
贺昀初拽着她的手大步走向车库,腕骨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轻吸一口气,抬眸时眼底带着隐忍的怒意:“贺昀初,你弄疼我了。”
他心中一紧,手上松了几分力道,却仍固执地不肯放开。那冰冷与温暖并存的触感让她一时忘了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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