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园,甲字区。
此处的气味堪称浓烈醇厚,混合着灵草、兽粮以及某种不容忽视的、属于大量生灵排泄物的复杂气息,经久不散,萦绕在每一个角落。巨大的栏舍以灵木搭建,其内栖息着十数头体型堪比小象、皮糙肉厚、头顶独角、形似犀牛的灵犀兽。它们或卧或立,发出沉闷的哞声,偶尔甩动尾巴,便带起些许飞溅的污物。
凌云手持一柄巨大的灵木耙和特制的清洁法器,正“笨拙”地清理着栏舍地面。他眉头紧锁,脸色似乎有些发白,动作看起来略显迟缓吃力,每一次下耙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完美诠释了一个修为低微、被迫从事脏累工作的外门弟子的艰辛。
然而,若有绝顶高手在此,以神念微观,便会发现极其诡异的一幕:那些飞溅的污物在即将靠近他衣角时,总会被一股无形而精妙到极致的气流悄然荡开;他手中那笨重的灵木耙,每一次落点都精准地卡在污物最易被清理的角度;甚至偶尔有灵犀兽烦躁地踱步靠近,看似要撞上他时,都会莫名其妙地蹄下一滑,或是被一根突然滚落的草料吸引了注意,悻悻走开。
凌云内心正在疯狂腹诽:“想我凌云纵横一世,剑下亡魂何止万千,仙魔见亦低眉……如今竟沦落至此,与兽粪为伍!真是……岂有此理!”
但为了贯彻“低调、平凡、远离苏瑶”的核心策略,他忍了。这点环境上的不适,比起前世面对的那些腥风血雨、阴谋诡谲,实在算不得什么。更何况,此地气息混杂,正好完美掩盖他偶尔不慎泄露的一丝极微剑意。
“只要躲开那个女人,此地便是净土……”他如是安慰自己。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他那因重生而变得异常敏锐的神魂感知,便捕捉到了一缕熟悉至极、让他寒毛倒竖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
“!!!”
凌云身体瞬间再次僵硬,手中的灵木耙差点真的一用力插进地里。他内心咆哮:“阴魂不散!她怎么会来这里?!这不合常理!她不是最厌弃这等污秽之地吗?!”
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刻意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更加笨拙了几分,头垂得更低,恨不得将整个人埋进草料堆里,心中拼命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可惜,事与愿违。
那缕清梅冷香顽强地穿透了灵兽园浓郁的复合气味,越来越清晰。随后,栏舍入口的光线微微一暗,一道皎洁如月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苏瑶一袭白衣,立于这污秽之地的入口,画面有着极强的冲击力和违和感。她目光轻轻扫过栏舍,最终定格在那个正“辛苦”劳作、背影都透着“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身影上。
看到凌云那故作笨拙的模样,以及他周身那几乎实质化的、写着“莫挨老子”的排斥气场,苏瑶眼底深处闪过浓浓的心疼与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笑意。她家剑尊,真是无论何时何地,都……可爱得紧。这演技,若非她早知道真相,怕是真要被他骗过去了。
她莲步轻移,竟是毫不避讳地踏入了栏舍之内,雪白的云靴踩在略显潮湿的地面上,步步生莲,仿佛踏着的不是兽栏,而是琼瑶仙苑。
周围的几个同样在干活的外门弟子都看呆了,手中的工具掉了都浑然不觉。
凌云感受到她的靠近,后背肌肉紧绷,只能硬着头皮,极其缓慢地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惊讶和惶恐:“苏…苏师姐?您怎么……此地污秽不堪,不敢劳烦师姐驻足,恐污了师姐仙履。”
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只盼着这位姑奶奶赶紧离开。
苏瑶却仿佛听不出逐客令,她在距离凌云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落在他沾了些许草屑和尘土的脸上,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凌云师弟辛苦了。我方才去丹阁交任务,恰巧路过灵兽园,想起师弟在此劳作,便进来看看。”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周围的环境,微微蹙眉,那纯然是发自内心的不适(毕竟是真的有点臭),但这表情落在凌云和其他弟子眼里,就成了仙子坠凡尘、不忍见其污浊的证明。
“师弟初入宗门不久,便接此辛苦任务,实在不易。”她说着,手腕一翻,那个绣工精美的安神香囊再次出现,“这是我昨日新制的安神香囊,内含清心草、冰薄荷等灵植,或许能驱散些异味,助你宁心静气,应对劳碌。”
又是它!
凌云瞳孔微缩,看着那枚再次递到眼前的香囊,只觉得比面对千军万马压力还大。他下意识地就想后退拒绝:“师姐,这太贵重了,弟子万万不敢……”
话未说完,苏瑶却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极其自然地将香囊塞入了他的手中。这一次,她的指尖更为“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掌心,甚至带着一丝微凉的、细腻的触感。
“嗡——”
凌云只觉得一股极其细微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痒感从那触碰点瞬间窜起,直冲头顶,让他耳根那刚刚消退下去的热意再次轰然上涌,几乎要烧起来!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握着香囊和木耙的手都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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