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鸣山客舍,陈设简朴,唯窗外云海翻涌,松涛阵阵,平添几分超然清幽,仿佛与山下纷扰的乱世隔绝,堪称“五星级山景房”(虽然设施可能只有“一星”)。
张道陵/顾炎武步入舍内时,那位来自琅琊的少年立刻从席上起身,恭敬地长揖到地,动作流畅自然,显露出良好的教养,一看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身形修长,面容清俊尚带稚气,虽衣着寻常布衫,浆洗得有些发白(可能游学经费紧张),但眉宇间却有一股难掩的英气与超越年龄的沉静灵动,尤其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顾盼之间仿佛能洞察幽微,不似寻常懵懂少年,倒像个小号的人精。
“琅琊诸葛均,拜见天师。”少年声音清朗,举止从容,虽面对名满天下的天师,却无半分局促不安,心理素质过硬。
“小友不必多礼,请坐。”张道陵/顾炎武虚扶一下,在主位坐下,目光温和却带着审视地打量着他,心中微动,此子气度确是不凡,像是抽到了SSR潜力卡。“听闻小友在山下贫道那不成器的‘格物堂’外徘徊数日,风餐露宿,可是对里面那些‘奇技淫巧’甚为好奇?”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想看看这少年如何应对,顺便测试下脸皮厚度。
诸葛均并未被“奇技淫巧”四字吓退,反而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求知欲,像是饿狼看到了肉,他端正坐姿,认真答道:“不敢瞒天师。晚生随叔父游学至此,本为瞻仰道门圣地,感受先贤遗风。初时闻得天师不炼丹,不画符,专事农工医理,造曲辕犁,行那……呃,据说能剖开人腹再缝合的外科之术,”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既觉不可思议又极度好奇的神情,仿佛在说“这是我能免费听的吗?”,“心中震撼,寤寐思之,实在按捺不住。故冒昧再三求见,只望天师能为晚生解惑,一开茅塞。”他那迫切的样子,像极了看到新奇玩具的孩童,只是这“玩具”关乎学问大道,逼格很高。
“哦?”张道陵/顾炎武端起粗陶茶杯,抿了一口清冽的山泉泡的野茶(内心:这茶比东山的差远了),不答反问,抛出了一个极为宏大的问题,“那小友以为,何为道?我等修道之人,又当何为?”他想听听这少年对道家根本的理解,看看是不是块值得雕琢的料。
这是一个足以让许多学究思考半天的问题。诸葛均略一沉吟,清秀的眉头微蹙,却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且颇具深度的答案,仿佛早有准备:“《道德经》有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晚生浅见,这‘自然’,当是天地万物运行之规律,亦是百姓日常起居、生产劳作所依循的法则。修道之人,若只求自身超脱,焚香诵经,罔顾世间疾苦,黎民倒悬,岂非背离了老子‘道济天下’、‘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之本意?晚生观天师所为,教化百姓改进农具,钻研医术活人性命,似正暗合此理,非是避世,而是入世济民。”他言语清晰,逻辑分明,竟隐隐有几分针砭时弊、倡导实学的意味,完全不像个少年郎。
(张道陵/顾炎武内心:嚯!这小子可以啊!思想觉悟挺高!是个搞实学的好苗子!)
张道陵/顾炎武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激赏。此子年纪轻轻,见识却如此不凡,竟能跳出传统道教的框架,从经世济民的角度理解“道”,这份悟性和胸怀,实在罕见。他仿佛看到了一块未经雕琢便已光华内蕴的璞玉,还是自带Wi-Fi信号的那种。
“好!好一个‘万物运行之理,百姓日用之道’!小友此言,深得吾心!”他赞许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像是捡到了宝,“然则,知之非艰,行之惟艰。空谈道理易,动手实践难。小友既明此理,可愿随我这老道,去那格物堂亲身一观,看看这所谓的‘理’,是如何通过笨功夫、实打实地‘行’出来的?那里可没有仙丹妙药,只有满手的墨渍、木屑和泥土,说不定还有草药渣子。”他故意说得粗陋,带着几分逗弄,想看看这看起来挺干净的小伙子会不会被吓跑。
诸葛均闻言,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他立刻起身,再次长揖:“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能亲身体验,晚生求之不得!”那兴奋劲儿,仿佛不是要去干活,而是要去探索宝藏,连可能会弄脏衣服都顾不上了。
接下来的几日,诸葛均便真如一个普通学徒般,留在了格物堂。他脱去了略显宽大的外袍,卷起袖子,不再仅仅是一个旁观者,而是全身心地沉浸其中,很快就从“观光客”变成了“实习生”。他看匠人如何为了一个新织机的梭箱与踏板反复调试,失败了一次又一次,记录下每一次细微的差别,那认真劲儿堪比做数学题;他蹲在田埂边,听老农絮絮叨叨地比较曲辕犁与直辕犁在自家不同田块使用的优劣,甚至亲自上手扶犁感受那省力的转弯,差点被牛带着跑偏;他还主动协助赵升,一丝不苟地记录不同草药配伍对常见发热、腹痛等病症的疗效,那认真的神态,让赵升都啧啧称奇,觉得这小伙子比某些只知道背经文的师兄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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