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剧县,临时征用的刺史府邸内,灯火通明,气氛却有些凝重,仿佛能拧出水来。
袁谭将那份盖着大将军金印、由心腹快马加鞭送来的密令,在油灯下反复看了三遍,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和远在邺城的父亲的灼灼目光。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手心的汗水几乎要浸湿昂贵的帛书。“老爹这是搞什么飞机?”他内心哀嚎,“我这边刚把青州这帮刺头收拾得有点眉目,正准备大展拳脚搞我的‘青州建设兵团’,他倒好,直接让我改行去黄河边搞‘军事演习’?还是针对曹操那个老狐狸!” 这与他之前预想中,彻底荡平青州残余匪患、安抚流民、扎实经营自己第一块根据地的计划,简直是南辕北辙,感觉像是正准备种田却被拉去搞外交讹诈。
一股混杂着失落、不解与巨大压力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刚刚展翅、准备在自己领空翱翔的雏鹰,却被巢中的老鹰一爪子按回,指了个完全不同的方向,还美其名曰“锻炼”。
“公子,”副将韩猛,这位被父亲特意安排来辅佐他的稳重老将,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此乃主公钧令,不容置疑。而且……细想之下,这亦是莫大的信任。将如此关乎河北整体战略的重任交付于您,显是主公欲借公子之力,兵不血刃,震慑曹操,使其不敢全力与吕布相争,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策啊。” (韩猛内心:公子,别抱怨了,这是送你上分的好机会!)
袁谭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心绪,将密令缓缓卷起,紧紧攥在手中,仿佛攥着自己的前途。他明白韩猛话中的深意。父亲让他独领青州是初步的历练,是让他熟悉军务民情,相当于新手村任务;如今这道命令,则是将他真正纳入了河北集团核心的战略棋局之中,考验的是他审时度势、执行高层意图的能力,这是直接参与高级副本了。若能将此事务办得漂亮,他在父亲心中,在河北文武眼中的分量,将截然不同,不再是那个需要庇护的“袁家大公子”,而是能独当一面的“袁谭将军”。
“我自然明白父亲的深意与信任。”袁谭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如同磨砺中的剑锋,开始进入状态,“只是,韩将军,这一万兵从何而来?青州新附,黄巾余孽尚未肃清,人心浮动,若强行征调壮丁,无异于竭泽而渔,恐生内乱,匪患再起,我等之前的心血岂非白费?总不能让我变戏法变出一万兵来吧?” 他走到悬挂的巨幅地图前,目光凝重地扫过青州与兖州交界的蜿蜒河流与密集城邑,脑子飞速运转。
“况且,”他手指点向兖州方向,脸上露出一丝与其年龄不太相符的算计,“父亲在密信中还提及,他已同时修书曹操,言明此举乃是为‘助讨逆贼吕布’!哈哈,好一个‘助讨’!此乃堂堂正正的阳谋!曹操即便看破我军实为牵制于他,在道义上也难以指责,甚至表面上还要承我们这份‘雪中送炭’的‘人情’!估计现在正气得跳脚呢!” 他嘴角勾起一抹与其父袁绍/谢安越发相似的、带着冷峻算计的弧度,“既然如此,我们这‘助讨’的声势,就要做得更足一些,更要让曹操如鲠在喉,寝食难安!演戏要演全套!”
他立刻召集幕僚与将领,下达了一系列命令。首先,以“奉大将军、盟主袁公令,协防兖州,共讨国贼吕布,以靖国难”的名义,在青州各郡县城门、要道广泛张贴告示,大张旗鼓地招募“义勇”。告示中不仅许诺优于寻常郡兵粮饷(画大饼),更宣称将择其勇健精锐,随袁谭将军亲赴前线“助战”,立军功者重重有赏(加鸡腿),俨然一副王师出征、匡扶正义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吕布挖了袁家祖坟。
同时,他暗中派出得力人手,分头联络那些刚刚被招抚、表面上归顺但内心仍怀忐忑、部众也未被完全打散整编的小股贼帅、山寨头领。袁谭对他们许以重利——钱帛、乃至未来可能的军职(空头支票开起来),条件是将他们的部众,以“义从”或“义勇”的名义,整体或部分编入此次西进的队伍中。美其名曰“给你们一个建功立业、洗白上岸的机会”。
这一手“借尸还魂”可谓极为巧妙。既避免了在青州根基未稳时强行征调可能引发的民怨沸腾(老百姓:谢公子不抓壮丁之恩!),巧妙地将兵源压力转嫁给了那些不安定分子,又将青州内部目前最不稳定的因素——那些降而复叛风险极高的贼众及其头领,巧妙地引向了外部(贼帅: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既能漂漂亮亮地完成父亲交代的战略威慑任务,展示自己灵活应变的能力(袁谭:看我多机智!),又能借机净化内部环境,削弱潜在威胁,可谓一石三鸟!连韩猛在一旁听了,眼中都不由得流露出赞许之色,觉得这位大公子经历青州磨砺后,确实长进了不少,不再是只知猛冲猛打的莽夫,开始会用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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