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伴随着那些招募“义勇”的喧嚣锣鼓和贼帅们半信半疑的动员,迅速传到了正与吕布在濮阳一带拉锯激战、处于关键时期的曹操耳中。
兖州,曹军大营。曹操看着探马送来的关于袁谭在青州边境大举募兵、动向不明的详细情报,将那简牍重重拍在案上,对身旁面色凝重的郭嘉、荀彧叹道,语气像是吞了只苍蝇:“好一个袁本初!好一个袁显思!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他玩不了,便以其子挟‘大义’之名来慑我!这‘募兵助讨’的名目,真是……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抓不住丝毫错处!倒显得我曹孟德若拒绝,便是不识好歹了!”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更有深深的忌惮。这袁本初,自虎牢关之后,行事风格愈发沉稳老辣,其长子看来也非庸碌之辈,这父子二人,一在邺城运筹,一在青州造势,配合默契,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战略压力,感觉像是被两头狼盯上了。
郭嘉裹紧了身上的薄裘,苍白的脸上因急促的咳嗽泛起一丝潮红,缓过气后,才露出一丝惯有的、带着点玩味和冷冽的笑容,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明公,袁本初自虎牢关一役后,确与往日大不相同,观其用兵行政,皆深谋远虑,直指要害。其子袁谭,经青州之事,亦非吴下阿蒙。此乃光明正大的阳谋,我军若因此分兵东向,加强河防,则正面对抗吕布的压力骤减,恐让其获得喘息之机;若置之不理,又恐袁谭假戏真做,真个引兵渡河,袭我侧背。届时我军腹背受敌,危矣。为今之计,唯有集中全力,速战速决,尽快解决吕布这个心腹大患,再回师应对河北之威胁。” (郭嘉:老板,咱们得先搞定家里这个拆家的(吕布),才能应付门外那个敲锣打鼓的(袁谭)。)
荀彧也颔首,清癯的脸上满是肃穆,像是正在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奉孝所言,乃老成谋国之策。此外,彧以为,袁绍此举,虽为阳谋,但其内部未必铁板一块。可遣一能言善辩、熟知河北情弊之士,携厚礼前往邺城,一方面‘感谢’袁绍的‘仗义相助’,言辞务必恭谨,使其无可指摘;另一方面……或可借此机会,试探其真实意图,乃至窥探河北内部派系之争、君臣相疑之情状。若有机可乘,或能稍解眼下之困。” (荀彧:咱们可以派人去给袁绍送点“感谢费”,顺便看看能不能挖个墙角。)
曹操目光闪动,如同鹰隼,立刻捕捉到了荀彧话中未尽之意,他捋了捋短须,沉吟道:“文若之意,是……许子远(许攸)?” 他深知许攸其人性贪而矜,在袁绍麾下并非最为得意,或许能从中找到突破口,就像找到了一块看起来有点松动的墙砖。
荀彧微笑不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仿佛在说:“主公懂我。”
就在青徐之地因袁谭这番高调的“募兵助讨”而暗流汹涌,各方势力都在重新评估局势、调整策略(曹操:压力山大!吕布:感觉好像又能苟一会儿了?)之际,邺城之内,大将军府的书房中,袁绍/谢安也收到了来自并州前线的、由颜良和沮授联名发出的详细战报与一封密信。
油灯下,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密信中的四个字上——“汉人先生”。他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彻骨,书房内的温度仿佛也随之下降。“果然有内鬼!”他心中冷哼,“还是高级内鬼!”此人对河北内部的军政动向、边防虚实了如指掌,又能直接影响甚至左右胡人高层的决策,绝非许攸这等贪财弄权之辈所能完全掌控,其背后必然牵扯更深。是那些被“劝农令”、清查田亩、整顿吏治深深触动乃至剥夺了利益的世家大族,暗中蓄养的死士或隐匿的谋主?他们想借胡人之手,搅乱并州,甚至……将祸水引向邺城?玩一手驱虎吞狼?
他铺开巨大的北方舆图,目光如同最冷静的棋手,在并州、幽州、邺城、青州、兖州之间来回移动。北面有胡患与这阴险的“汉人先生”如芒在背,南面有曹操这只狡诈凶猛的卧榻之虎,内部还有盘根错节的世家豪强或明或暗的抵制……局面看似错综复杂,凶险四伏,简直是一盘死棋。但谢安的灵魂深处,经历过淝水之战前那巨大压力考验的镇定与筹谋,反而被彻底激发出来,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自然流露。(袁绍/谢安:问题不大,都是小场面。)
“压力,亦是动力。”他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敲击着,发出规律的笃笃声,仿佛在计算着天下的运势,“正好借此机会,看清谁是忠臣,谁是宵小,将这河北肌体上的顽疾痼瘴,一一辨识出来,待到时机成熟,再连根剜除!”
他提笔蘸墨,开始起草一系列命令。一方面,加大对并州颜良、沮授所部的物资与兵员支持,授权他们在稳守边境、确保不失的前提下,可相机派出精锐小队,进行报复性反击或战术侦察(比如抓几个“舌头”回来),务必设法捕获活口,查出“汉人先生”的底细与藏身之所;另一方面,密令主持邺城政务与监察的田丰,借着之前清查仓廪案余威未散(田丰: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开始秘密调查邺城及周边郡县中,哪些家族与塞外胡商往来最为密切,资金流动异常,尤其是那些在之前清理隐田、推行“劝农令”中抵抗最为激烈、损失也最大的家族,要他们列出详单,密切监视,看看谁在搞“里通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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