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一时间,河北邺城,那戒备比国库还森严的文渊阁内。
那枚被符箓贴得如同木乃伊、镇压在特制玉盒里的“钥石”黑色晶石,在玉玺抵达许都后不久,再次出现了轻微的、自主的震颤,其表面流转的幽光也像是被打了鸡血,明显活跃了数息,才不情不愿地缓缓平复下去。这一次的异常,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持续时间也长了那么一丢丢,被轮值的博士瞪大眼睛,详细记录在案,旁边还画了个表示“此事必有蹊跷”的惊叹号。
“连续异动,绝非巧合,更不是这破石头自己闲得慌在跳舞!”得到汇报的沮授面色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对袁绍/谢安和田丰道,“虽不明其内部构造和具体原理,但此物与那阴魂不散的‘黑帝’关联极深,其异动,必预示着对方要么在憋什么坏水,要么……某种对我们极其不利的条件正在悄悄成熟!”
袁绍/谢安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那些在夏日阳光下疯长、仿佛不知人间愁苦的草木,沉默良久。北疆的血迹还未被雨水冲刷干净,内部的暗鬼还在角落里蠢蠢欲动,中原的曹阿瞒又得了玉玺,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这盘天下棋局,真是越来越复杂,让人恨不得把棋盘掀了。
“加强对‘钥石’的监控,十二个时辰眼睛都不能眨!文渊阁那群博士,也别闲着,继续研究,就算把这石头磨成粉,也要找出点有用的东西来!另外,”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刀,“告诉高览,对他手下那些‘暗刃’,给我撒出去!对城内乃至整个河北境内的可疑人员,尤其是那些装神弄鬼的方士、跳大神的巫蛊之流,加大排查力度,宁可错抓一千,不可放过一个!非常之时,老子没空跟他们讲什么证据确凿!”
“诺!”田丰凛然应命,知道主公这是要下狠手了。
压力,如同盛夏暴雨前低垂的乌云,沉甸甸地笼罩在河北上空,让人喘不过气。
而在这风云激荡、各方势力都在心里拨拉小算盘的关口,江东,吴郡。
小霸王孙策的伤势,在搜罗来的名医和堪比黄金的珍贵药材(其中不少还是从袁术那里“借”来的)不要钱似的调理下,终于有了起色,虽然离能上马提枪、追着老虎满山跑还差得远,但至少已经能挂着拐杖下地行走,处理一些不那么烧脑的军务了。然而,身体的好转,并未消弭他心中那团如同江东夏日般炽烈的焦灼之火。曹操夺取玉玺的消息传来,简直像是往这团火上浇了一桶猛火油,让他再也无法安心躺在榻上扮演病号。
这一日,他强行挣脱了医官的阻拦(过程略暴力),披上了那身熟悉的、带着征战痕迹的甲胄(尽管在周瑜杀人般的眼神注视下,甲绦都没敢系太紧),召集了周瑜、程普、黄盖、韩当等核心心腹于军府议事。那场面,有点像重病号强行出院主持股东大会。
“诸公!”孙策的声音虽不如往日那般如同洪钟,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断,眼神亮得吓人,“曹阿瞒已经把那石头疙瘩揣怀里了!其势愈张,眼看就要上天!袁术那冢中枯骨败亡在即,淮南那块肥肉,迟早落入其口。若待其消化了中原,再挟着那玉玺的虚名南顾,我江东六郡,拿什么抵挡?难道要学那缩头乌龟,等着成为他曹孟德功劳簿上又一笔吗?”
他苍白的脸上因激动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目光灼灼地扫过众人,如同巡视领地的受伤头狼:“江夏黄祖,老匹夫!乃我杀父仇人!昔日刘表老儿就仗着他屡屡犯我疆界。如今,刘表半截身子入土,荆州内部各怀鬼胎,黄祖更是骄横跋扈,人憎狗嫌。此乃天赐良机,此时不取,更待何时?我意已决,即日整军,兵发江夏,一则为父报仇,二则夺取长江上游要害之地,三则也让天下人瞧瞧,我江东儿郎的刀还利不利!诸公以为如何?”
周瑜剑眉紧蹙,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伯符!你伤势远未痊愈,此时远征,舟车劳顿,万一……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不若再静养些时日,待秋高气爽,你我也好从容布置,待……”
“公瑾!”孙策猛地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蛮横的急躁,还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嘶……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死不了!不能再等了!难道要等到曹操把刀架到我们脖子上,或者河北那位袁本初腾出手来也想在南方插一脚吗?此时不动,难道要等黄祖那老贼自己老死吗?!” 他一边说一边捂着伤处,那架势,仿佛周瑜再劝,他就能当场表演个伤号暴走。
程普、黄盖等一干老将面面相觑,他们既为主公这不要命的劲儿担忧得胡子直抖,又被其那股子混不吝的豪情所感染,更兼与黄祖有杀主之仇,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一时心乱如麻,难以决断。
周瑜看着孙策眼中那不容置疑、仿佛下一刻就要喷出火来的决绝,深知这位义兄兼主公众人一旦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他心中暗叹,知道孙策此举,既是形势逼人,也是其刚烈性格使然,简直就是匹拴不住的烈马。他沉吟片刻,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与决然,知道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唯有竭尽全力,把这场仗打赢、打漂亮,才是对孙策最好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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