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云澜埋首于书海图卷,雷娜沉浸于药剂与内心的平衡时,刑泽的准备工作,则在安魂城那些阳光难以触及的角落,以一种截然不同的、带着铁锈与血腥味的方式展开。他的补给清单更短,更直接,每一项都指向最极致的效率与杀伤。
铁匠铺——刃的延伸
他去的并非那些门面光鲜、为贵族和骑士服务的武器工坊,而是藏在码头区深处,连招牌都没有,只凭熟客口耳相传的一间老旧铺子。铺子里热气蒸腾,锤击声富有节奏,一个赤裸上身、肌肉虬结的老铁匠正专注地锻打着一块烧红的铁条,对刑泽的到来只是掀了掀眼皮。
刑泽没有说话,将那份清单上关于武器的部分推了过去,重点在“重型破甲长矛”和“特制飞镖”上点了点。
老铁匠瞥了一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长矛,要能捅穿沙虫厚甲,杆子得用韧木芯裹钢片,矛头加厚,带放血槽。”他沙哑地开口,并非询问,而是陈述。刑泽点头。
“飞镖,这些不够。”刑泽指向清单上常规的型号,拿出自己那枚边缘带倒钩的淬毒飞镖,“要这种,但更小,更轻,数量,两百枚。材质,要能破开低级能量护盾。”
老铁匠拿起那枚飞镖,在眼前仔细端详,手指摩挲着那诡异的倒钩和暗蓝色的淬毒痕迹,点了点头:“加钱。三天后取。”
刑泽放下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没有讨价还价,转身离去。老铁匠继续挥锤,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市场——生存的颗粒
在熙熙攘攘的中央市场,刑泽的目标明确。他采购了大量高能量的肉干和压缩军粮,选择的都是最耐储存、热量最高的型号,味道是其次。他检查水袋的工艺极其苛刻,逐个灌水测试密封性,稍有渗漏便直接弃置。他购买绳索时,会用力拉扯直至绳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以此判断其极限承重。
他的采购过程沉默、迅速、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就像在组装一件精密武器,挑选着每一个合格的零件。商贩们往往被他那冰冷的气场所慑,不敢有丝毫欺瞒或抬价。
阴影中的交易——禁忌的火种
清单上最敏感的一项——“特制爆炸物”,刑泽没有在任何明面上的店铺寻找。他穿过迷宫般的贫民区小巷,最终敲开了一扇看似废弃的仓库后门。
开门的是一个精瘦、眼神闪烁如鼠的男人,看到刑泽,他明显瑟缩了一下,脸上堆起谄媚而恐惧的笑容:“刑…刑爷,您怎么来了?”
“东西。”刑泽言简意赅。
“有,有!刚到了一批‘矮人烈性火药’,稳定性没得说!还有几种新到的炼金引爆装置,威力可控,防水沙…”瘦小男人连忙引着刑泽走进仓库深处,那里堆放着一些盖着油布的木箱。
刑泽掀开油布,检查着那些用特殊陶罐封装、刻着危险符号的爆炸物。他拿起一个拳头大小的陶罐,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又仔细检查了引信结构。
“威力不够。”他放下陶罐,指向旁边一种标注着“深层穿透/内部引爆”型号的、形状更狭长的金属管状物,“这种,二十单位。配套的延时和震动触发引信,各十套。”
瘦小男人倒吸一口凉气:“刑爷,这…这东西是用来对付…”
“不该问的别问。”刑泽冰冷地打断他,“包装好,晚上老地方交货。”
“是,是!”瘦小男人不敢再多言,连忙应下。
就在刑泽完成交易,准备离开仓库区时,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角的余光捕捉到街角一闪而逝的、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是之前被他清理掉的教团眼线中的一个同伙,看来教团并未完全放弃,只是变得更加谨慎和隐蔽。
刑泽没有改变方向,依旧按照原路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毫无察觉。但他全身的肌肉已经悄然调整到最佳状态,感官提升到极限,如同潜伏的猎豹,等待着最佳的扑击时机。
他故意拐进了一条更加狭窄、堆满垃圾的死胡同。果然,身后那若有若无的跟踪感变得清晰起来,并且,前方胡同的阴影里,也悄然出现了两个堵住去路的身影,手中反射着寒光。
三名教团成员,呈夹击之势。他们显然学乖了,没有贸然靠近,而是试图利用地形和人数优势。
“把东西留下,说出你们的计划,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为首一人压低声音威胁道,眼中闪烁着残忍与贪婪。
刑泽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面对身后的跟踪者。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没有回答。回答的,是动作。
就在对方话音落下的瞬间,刑泽的身影仿佛模糊了一下。他并非向前冲,而是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态向侧后方滑步,瞬间脱离了三人形成的夹击中心点,同时右手在腰间一抹。
“咻!咻!”
两道细微的破空声几乎重叠。堵在胡同口的两人刚想前冲,喉咙便同时被一枚纤细的、几乎看不见的飞镖精准命中!他们捂着喉咙,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嗬嗬地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吐出粉红色的血沫,缓缓软倒。
几乎在飞镖出手的同时,刑泽的左臂如同没有关节般向后诡异一甩,肘部重重撞在身后那名跟踪者的心口。那人甚至没看清动作,只觉得胸口如同被攻城锤击中,肋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再无声息。
整个过程不到三息。狭窄的胡同里,只剩下刑泽一个站立的身影,以及三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
他走到尸体旁,面无表情地回收了自己的飞镖,又在他们身上搜索了一番,找到了一些代表永生教团的邪徽和少量毒药,没有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他熟练地将尸体拖到垃圾堆深处掩盖好,仿佛只是处理了几件碍眼的垃圾。
做完这一切,他整理了一下丝毫未乱的衣襟,如同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一般,平静地走出了死胡同,融入了外面街道的人流之中。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冷漠而孤独。
他的补给,不限于物品,也包括了对潜在威胁的持续清理。沙漠之行尚未开始,安魂城的阴影之中,血腥的铺垫早已悄然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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