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层面的推演已达当前极致，再多思索亦是空谈。
凌皓于静室中调息良久，待心神澄澈，神识恢复至巅峰状态，方才将目光重新投向那面沉寂的古老阵盘。
真正的挑战，此刻方才开始。
他并未急于动手修复，而是首先在阵盘周围，额外布置了三重防护阵法。
一重隔绝内外灵气交互，避免探查时引发不可控波动。
一重稳定周边空间，防止任何意外的空间扰动。
最后一重则是强大的神识屏障，既保护自身心神不受反噬，也防止探查动静外泄。
谨慎，是面对未知的第一要则。
准备就绪，凌皓于阵盘前盘膝坐下，双眸微阖，磅礴的神识之力如同最细腻的触须，缓缓探出，小心翼翼地向阵盘内部渗透。
与此同时，眼底淡金色灵光微闪，灵瞳开启，视野中阵盘的物理结构渐渐淡化，其内部那复杂无比、黯淡断裂的灵能脉络，开始若隐若现。
神识与灵瞳并用，相辅相成。
过程远比想象中更为艰难。
阵盘内部的结构并非现下流行的分层明晰、模块化的设计，而是如同古老生物的经络系统般，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许多灵路更是断裂、枯萎、甚至被岁月尘埃堵塞。
更棘手的是，其材质特殊，对神识有着不小的阻碍与干扰作用。
凌皓不得不将神识凝聚到极致，如同持着最纤细的绣花针，在迷宫般的灵路网络中艰难穿行，一点点梳理、辨认、记录。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力的水磨工夫。
时间悄然流逝。
静室内唯有凌皓平稳而悠长的呼吸声，以及神识扫过古老符文时发出的、几不可闻的微弱嗡鸣。
他的额角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略显苍白，但眼神却越发专注明亮。
随着探查的深入，一幅残缺却逐渐清晰的内部灵络图，开始在他识海中缓缓勾勒成型。
许多在理论推演中模糊、存疑甚至错误的地方，得以验证和修正。
“原来此处并非单向导能，而是一个微型的循环节点，巧妙…”
“这里断裂的痕迹…似乎是遭受过巨大的冲击力，而非自然老化…”
“嗯？这个符文结构…竟然与《幽冥经》残篇中某个关于虚空锚定的符号有七分神似…”
他沉浸其中，如同最痴迷的工匠，忘我地描绘着这件古老造物的内部蓝图。
每一点新的发现，都让他对上古阵法师的奇思妙想与高超技艺感到惊叹。
阵盘的庞大潜能与复杂程度，远超他最初的预估。
其核心处蕴含的灵能虽已沉寂万古，却依旧给他一种深不见底之感。
终于，神识艰难地穿透层层阻碍，逐步接近了阵盘最核心的区域。
此处的灵路结构愈发复杂精妙，符文也更加古老晦涩，许多地方甚至呈现出一种非金非玉、近乎能量化的结晶状态。
然而，就在凌皓全神贯注，试图解析核心区域最后几个关键节点时…
一丝极其微弱、却与周围沉寂能量格格不入的波动，陡然被他的神识捕捉到！
那波动隐晦至极，断断续续，仿佛风中残烛，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混乱与暴戾！
如同在寂静的古井深处，听到了一丝来自九幽之底的、压抑了万年的沉闷咆哮！
凌皓的心神猛地一凛！
神识瞬间高度凝聚，灵瞳光芒大盛，死死锁定那波动传来的核心区域。
但那波动一闪即逝，再也难以捕捉。
唯有那惊鸿一瞥间感受到的、充满湮灭与不祥的气息，久久萦绕在感知之中。
是什么？
残留的能量逸散？
某个未完全损坏的部件在勉强运转？
还是…
凌皓眉头紧锁，回想起理论推演时，关于核心区域可能存在某种防御或排斥机制的模糊预感。
他再次小心翼翼地探查了数次，那波动却再无出现。
周围的核心灵路虽然复杂残破，却依旧是一片死寂，仿佛刚才那一刻只是错觉。
沉吟片刻，凌皓缓缓收回了神识。
“或许是年代过于久远，内部能量失衡导致的偶然波动…”
“亦或是某种残存的自我保护机制，因我的探查而被微弱激活，但已无力为继…”
他做出了判断，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这阵盘残缺太甚，即便真有防御机制，也早该在漫长岁月中失效了。
方才那丝波动虽然令人不安，但其强度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似乎并不足以构成实质威胁。
不能因噎废食。
探查已至最关键处，岂能因一丝莫名的预感而放弃？
只要后续操作足够谨慎，应当无虞。
心念一定，他便将这点疑虑暂时压下。
识海中，那幅耗费了巨大心力的阵盘内部灵络图已完成了九成以上，只剩下核心最后一点区域因那波动而略显模糊。
但整体脉络已然清晰。
凌皓取出一枚空白的玉简，神识沉入，开始将识海中的灵络图细致地拓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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