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再次向赵戈行了一礼，这才跟着周显退出偏厅。
走出厅门，阳光洒在他脸上，他仿佛感到身体内传来的轻松。虽然前途依旧未知，但至少，他抓住了一次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赵戈看着韩信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散。
这盘天下大棋，他又多了一枚足以定鼎乾坤的棋子。而接下来的考验，将决定这枚棋子，能否真正绽放出属于兵仙的璀璨光芒。
定陶城中的三日倏忽而过。
演武场上，百人对五百的演练已持续近一个时辰。韩信站在高台上，手中令旗翻飞，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
他麾下这百人，有自己的老卒，有赵戈派来的新兵。而对面是赵戈安排的五百人，个个精壮勇武，装备齐整。
“左翼收缩，右翼前压三步！”
韩信声音已有些嘶哑，但指令依然清晰。
台下阵型随他号令而变化。百人队伍虽不完美，却硬是在韩信调度下，形成了一道坚韧的防线。
他们不以力敌，而是借力打力，时而分散骚扰，时而集中突击，竟与五倍于己的对手周旋良久。
赵戈站在不远处观望，眼中满是赞许。
他看得出来，韩信用兵不拘一格，能够根据手中士兵的特点排兵布阵。
老卒经验丰富，便被安排在关键位置指挥小队；新兵虽嫩但听话，就组成机动队伍随时补位；甚至有几个身材矮小的士兵，竟被他安排从阵型间隙中突然窜出袭击，收到奇效。
“鸣金收兵。”
赵戈终于下令。
锣声响起，演练结束。
韩信长舒一口气，向赵戈所在方向行礼。
“感觉如何？”赵戈走到韩信身边问道。
韩信抹去额头汗水：“兵非善战，将之过也。若给信三月时间训练，此百人可破五百精锐。”
赵戈大笑：“好个韩信，不谦不让！走吧，回府一叙。”
郡守府内，赵戈命人摆上酒食，与韩信对坐而谈。
“韩将军对天下大势有何见解？”
赵戈斟满酒杯，看似随意地问道。
韩信举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放下：“信乃武人，不敢妄议天下。”
赵戈挑眉：“但说无妨，此处仅你我二人。”
韩信沉默片刻，道：“暴秦无道，天下共逐之。然最终能得天下者，必是能收民心，善用兵者。”
“哦？那你认为如今诸侯中，谁有此能？”
韩信摇头：“信见识浅薄，不敢妄评诸侯。但用兵之道，信略知一二。”
赵戈看出韩信谨慎，不再强求，转而唤人抬来沙盘。上面精细地塑有山川河流，城池关隘，正是中原地区的微缩景象。
“既然如此，不如你我推演一番。”
赵戈指向沙盘，“若你领兵十万，攻此坚城，如何为之？”
韩信眼睛一亮，走到沙盘前仔细观察。他手指轻点沙盘上的城池模型，又查看四周地形，沉思良久。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韩信终于开口，“若我领兵十万，必先分兵两万，控制周边粮道，断其外援。再分兵一万，于上游筑坝蓄水...”
赵戈听着韩信娓娓道来，不禁暗暗称奇。
韩信的攻城方案并非一味强攻，而是综合利用地形，心理等多重因素，甚至考虑到守城将士的心理变化和城内粮草储备。
一番推演后，赵戈又变换条件，假设自己为守城方，让韩信思考破解之法。韩信应对从容，每每能想出出人意料的策略。
“若敌军火攻，如何应对？”赵戈突然问道。
韩信不假思索：“火攻必借风势。可先于城外三百步处挖掘防火带，置湿沙泥土；同时预备敢死之士，待敌军放火后突袭其火攻部队；若风向突变，更可反其道而行之...”
赵戈连连点头，又追问数个刁钻问题，韩信皆对答如流。
不知不觉间，日已西斜。侍从数次欲进来添灯，见二人谈得投入，都不敢打扰。
“好！好！好！”
赵戈抚掌三声，“韩将军果然大才！用兵如神，名不虚传！”
韩信谦道：“赵王过奖。纸上谈兵易，实战取胜难。信这些不过是书生之见。”
赵戈摇头：“非也。能于沙盘上运筹帷幄者，战场上多半也能决胜千里。只是...”
他话锋一转，“将军似乎不愿多谈天下大势，只论军事，这是为何？”
韩信沉默良久，终于叹道：“信曾贫困潦倒，食不果腹，受过胯下之辱。深知言语招祸的道理。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一言不慎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赵戈正色道：“在此处，但说无妨。本王若因言降罪，岂是成事之人？”
韩信抬头直视赵戈：“既如此，信敢问赵王之志？”
赵戈微怔，随即笑道：“自然是诛暴秦，安天下。”
“然后呢？”
韩信追问，“诛秦之后，赵王欲王一方，还是...有吞天之志？”
四目相对，厅中一时寂静无声。
终于，赵戈缓缓道：“若天下需要一位新主，本王为何不能问鼎？”
韩信眼中闪过锐光：“赵王可知为何暴秦能一统六国？”
“商鞅变法，国富兵强？”
“此其一也。”
韩信道，“更重要的是，天下百姓厌战久矣。春秋战国五百余载，战乱不休，民不聊生。秦虽暴虐，却终结了战乱，给了天下短暂的和平。”
赵戈若有所思：“继续说。”
“如今秦政暴虐，天下再乱，但民心向往的仍是统一与和平。”
韩信声音渐沉，“故最终能得天下者，必是能结束乱世，重建秩序之人。此人须有包容天下的胸怀，而非割据一方的诸侯。”
“你认为本王可有此胸怀？”赵戈直视韩信。
韩信不避不让：“信入定陶以来，见大王治军严谨，待民宽厚，用人不疑，已显王者气象。然...”
“然什么？”
“然大王与项羽，刘季等相比。若欲争天下，须有非常之策。”
赵戈起身踱步，忽转身问：“若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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