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工行信贷科办公室的空气,带着一种冰冷的、公式化的滞涩感。李科长慢条斯理地翻看着苏晚晴递上的浦东地块产权证复印件和抵押贷款申请书,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不紧不慢的“笃笃”声,每一声都敲在苏晚晴紧绷的神经上。
“苏经理啊,”李科长终于放下文件,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语气带着官腔特有的圆滑和疏离,“浦东开发,国家战略,这个我们当然支持。这块地嘛,位置是不错,价值嘛……未来可期。但是嘛……”
他拖长了尾音,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政策这东西,说变就变。今天值钱,明天怎么样,谁说得准呢?再说了,你们‘新风’实业,主业是食品和服装吧?这突然拿出这么大笔资金去上海、深圳买地,这资金流向……风险系数确实高啊。银行嘛,讲究的是稳健。下个月那笔一百五十万的流动资金续贷,按现在的风控标准,恐怕……悬。”
苏晚晴坐在他对面,身姿笔挺,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近乎冷冽的平静。她早已预料到这种刁难。李科长的话,看似有理有据,实则处处透着推诿和观望,背后恐怕少不了赵国华的“提醒”。
“李科长,”苏晚晴的声音清晰而沉稳,没有丝毫怯懦,反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浦东陆家嘴地块的产权证就在这里,它的价值,不是空中楼阁。中央开发开放浦东新区的决策已经公布,各项配套政策正在落地。这块地,是‘新风’基于对国家战略的坚定信心所做的长期、战略性投资,绝不是投机行为。它不仅是优质抵押物,更是‘新风’未来发展的基石。”
她将申请书往前推了推,目光直视李科长:“‘新风’的主营业务,‘佳美’和‘安怡’,生产销售稳定,市场占有率持续提升,现金流健康(尽管此刻紧张,但这是暂时的)。浦东地块的投资,并未影响主业根基,反而是为未来拓展更大空间。这笔抵押贷款,是基于我们优质资产提出的合理融资需求,用于补充流动资金,保障主业稳定运行。‘新风’的还款能力和资产实力,毋庸置疑。希望工行能基于事实,继续支持我们这样的本地实体企业,而不是被一些不负责任的流言所干扰。”
她的话软中带硬,既点明了抵押物的价值和投资的正当性,又暗指了赵国华的流言蜚语,更强调了“新风”对本地经济和就业的重要性。李科长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被苏晚晴的直白和底气震了一下。他打着哈哈:“苏经理言重了,言重了。我们银行当然是支持实体企业的。这样吧,材料我们收下,再研究研究,走个流程。你也知道,程序嘛……”
“李科长,”苏晚晴站起身,打断了他的官腔,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新风’上千名工人等着工资养家,‘佳美’的生产线等着原料开工,‘安怡’的订单等着面料出货。这笔续贷,关系到企业的生死存亡,也关系到江州本地的就业稳定和社会责任!我相信工行作为国有大行,有担当,有眼光,不会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就对一个扎根江州、贡献卓着的本地企业釜底抽薪!我期待贵行尽快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告辞!”
说完,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开,脊梁挺得笔直,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尊严。李科长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话来,脸色有些难看。
刚回到公司楼下,苏晚晴就听到一阵喧哗。一楼大厅里,七八个供应商代表围在前台,为首的明光糖厂刘厂长正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三天!说好的三天!钱呢?!苏经理人呢?是不是躲起来了?!”
“对!今天不给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赵国华赵总都说了,你们‘新风’的钱都被林凡抽空了!厂子要倒!赶紧还钱!”
人群里,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趁机煽风点火,正是赵国华手下的一个狗腿子。
前台小妹急得快哭了,手足无措。苏晚晴眼神一冷,拨开人群,径直走到刘厂长面前。
“刘厂长,各位老板,”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嘈杂,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力量,“我苏晚晴在这里。钱,我说三天内给,就一定会给!现在,请各位跟我到三楼会议室,我们坐下来谈!”
她的突然出现和镇定自若的气场,让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刘厂长愣了一下,看着苏晚晴清澈而坚定的眼神,气势不由得弱了几分:“苏经理,你……你说话可要算话!”
“当然算话!”苏晚晴斩钉截铁,“请!”
三楼大会议室。
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纷扰。苏晚晴没有坐在主位,而是站在会议桌旁,目光坦荡地扫过每一个供应商代表。
“各位老板,”她开门见山,“让大家担心了。我是苏晚晴,‘新风’实业的财务负责人,也是林凡的爱人。今天,我代表‘新风’,也代表林凡,向大家郑重承诺:所有欠款,三天之内,一定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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