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初冬总带着股钻骨的湿冷，政务大厅里的暖气却不太够用。吴梦琪攥着陈婆婆的卫生许可证申请表，手指在 “经营范围” 一栏反复核对，身后的陈婆婆正紧张地攥着布包，嘴里念叨着：“都怪我记性差，许可证到期了都忘了，耽误你事可咋整。”
“婆婆您别担心，补办很快的。” 吴梦琪笑着回头，刚要再说些宽慰的话，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她掏出手机，屏幕上 “刘敏” 两个字让心跳骤然加快 —— 刘敏是重庆机床集团的采购总监，上个月刚和联盟签下 200 万的员工福利订单，这会儿突然来电，难道是订单出了问题？
“吴经理，忙吗？” 电话里，刘敏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平淡得像嘉陵江初冬的水面，“我们明天要去考察联盟的商户，不用提前准备，正常经营就行。”
吴梦琪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发紧，连忙追问：“刘总监，大概几点到？考察哪些商户？我好提前跟商户们打个招呼。”
“不用打招呼，” 刘敏的语气依旧平淡，“我们明天早上出发，先去哪家还没定，到了再说。主要看看原料品质和生产流程，毕竟关系到我们员工的福利，不能马虎。”
挂了电话，吴梦琪心里泛起嘀咕 —— 机床集团之前考察过联盟，签约时也认可了商户的资质，怎么突然要 “突袭考察”？难道是李伟和张莉又在背后搞鬼，给刘敏递了什么不实信息？她想起前阵子收集到的证据，李伟曾试图联系机床集团的采购专员，说 “联盟的商户用临期原料”，虽然当时被她用资质证明澄清了，但刘敏或许还心存疑虑。
“小吴姑娘，咋了？出啥事儿了？” 陈婆婆看出她脸色不对，连忙问道。吴梦琪回过神，把手机揣回口袋，强压下心里的不安：“没事婆婆，是客户要过来考察，咱们先把许可证办了，别耽误您做生意。”
补办手续比预想中顺利，政务大厅的工作人员听说陈婆婆是 “老街味道联盟” 的商户，还特意加快了审核速度：“你们联盟的凉糕我吃过，味道好，用料实在，肯定能顺利补办。” 拿到新的卫生许可证时，陈婆婆激动得眼圈都红了，拉着吴梦琪的手说：“晚上去我家吃饺子，咱娘俩好好聊聊。”
吴梦琪婉拒了陈婆婆的邀请，她得赶紧联系周叔和潼南柠檬基地的张大叔，虽然刘敏说 “不用提前准备”，但她还是想提醒商户们正常经营，别因为突然考察慌了阵脚。给周叔打电话时，他正在捶第二天要用的粉团，砰砰的捶打声透过听筒传来：“你放心！咱的粉都是新磨的，红油也是今早刚熬的，就算他们现在来，我也不怕！”
张大叔的电话那头满是风声，他说正在柠檬园里巡查：“今年的柠檬长得好，昨天刚摘了一批给联盟送过去，箱子上都贴了溯源码，他们想查随时能查。去年柠檬滞销，多亏你帮我们签了保底收购，不然我家娃的学费都凑不齐，这点品质我肯定把控好！”
挂了电话，吴梦琪心里踏实了些。她回到家，把联盟的商户资质手册、原料检测报告、物流配送记录都整理好，塞进随身的帆布包 —— 虽然刘敏说不用准备，但这些资料说不定能用上。夜里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想起李伟阴鸷的眼神，一会儿又担心商户们会不会紧张出错，直到窗外泛起微光，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四点半，吴梦琪被闹钟吵醒，简单洗漱后就往磁器口赶。天还没亮，街上只有零星的环卫工在清扫，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赶到周叔的酸辣粉摊时，远远就看见摊前停着辆黑色商务车，车身上印着 “重庆机床集团” 的 logo—— 刘敏竟然已经到了！
吴梦琪快步走过去，只见刘敏穿着深灰色大衣，站在摊边，正看着周叔抡着木槌捶粉。昏黄的灯光下，周叔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每一下捶打都力道十足，粉团在青石案上砰砰作响，震得案边的调料瓶微微发颤。
“刘总监，您怎么这么早？” 吴梦琪连忙上前打招呼，心里有些愧疚，“我还以为能比您早到，没想到您已经来了。”
刘敏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依旧平淡：“早起点能看到真实的经营状态。周师傅，您这粉每天都捶这么多下吗？”
周叔停下动作，擦了把汗，咧嘴笑道：“是啊！咱重庆人做买卖讲究实在，粉得捶够 180 下才筋道，少一下都不行。您看这粉团，捶完之后又软又弹，煮出来爽滑得很，员工们吃着也放心。” 他拿起案上的面粉袋，对着刘敏晃了晃，“这面粉是昨天刚从粮油店拉的，生产日期还热乎着呢，您要是不放心，我给您看进货单。”
刘敏摆摆手，视线转向案边的调料罐：“不用了，我刚才看您熬红油，用的是四川二荆条？”
“没错！” 周叔眼睛一亮，掀开红油罐的盖子，一股醇厚的辣香扑面而来，“这红油每天凌晨三点起来熬，要熬够两个小时，不加任何添加剂，您闻这香味，纯纯的辣椒香！” 他用勺子舀起一勺，红油顺着勺边往下淌，在碗里溅起细小的油花，颜色红亮得像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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