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焰是在一种近乎窒感的温暖中醒来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被迫的亲近、西固的惨烈、石头的死……所有记忆如同冰锥,狠狠扎入脑海,让他瞬间彻底清醒,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僵硬起来。
他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陷在谢云深的怀里。男人的手臂依旧横亘在他腰间,力道不容挣脱,将他牢牢圈禁在方寸之地。后背紧贴着的胸膛传来平稳有力的心跳,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后颈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这种亲密无间的姿势,在从前是他依赖的港湾,此刻却成了最尖锐的刑具。他几乎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属于石头的淡淡血腥气,与谢云深身上那清冽的冷香诡异地交织在一起,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他试图悄悄挪开一些距离,哪怕只是一点点。
然而,他刚有细微的动作,揽在他腰间的手臂便立刻收紧了,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头顶传来谢云深带着睡意、却依旧清晰的低沉嗓音:
“别动。”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两道无形的镣铐,瞬间锁死了他所有的动作。
林焰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他能感觉到谢云深的下巴在他发顶轻轻蹭了蹭,那是一个带着占有意味的亲昵动作,却只让他感到遍体生寒。
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昏暗的室内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灰尘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林焰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轮廓,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扔在岸上的鱼,徒劳地张着嘴,却呼吸不到所需的氧气。
不知过了多久,谢云深似乎终于睡醒了。他缓缓松开手臂,坐起身。
失去了身后的热源和禁锢,林焰几乎立刻蜷缩起来,向床的另一侧挪动,试图拉开距离。
谢云深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没有说什么。他掀开被子下床,身形挺拔,睡袍的带子松垮地系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他走到窗边,“唰”地一下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刺目的阳光瞬间涌满整个房间,驱散了所有阴暗角落。
林焰被光线刺得眯起了眼,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今天天气很好。”谢云深背对着他,望着窗外,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温润,“起来吧,周叔准备了早餐。”
他的语气平常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昨天那场流血的冲突和强硬的带回,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梦境。
林焰沉默地坐起身,没有看他,赤脚踩在柔软昂贵的地毯上,走向浴室洗漱。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嘴唇干裂。手腕上的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他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几秒,然后面无表情地拿起牙刷。
等他洗漱完走出浴室时,谢云深已经换好了衣服,是一身浅灰色的居家服,衬得他气质愈发温文清雅。他正坐在起居室的小餐桌旁,看着平板电脑上的财经新闻。餐桌上摆着精致的早点,中西合璧,热气腾腾,都是林焰以前喜欢吃的。
“过来吃饭。”谢云深放下平板,目光落在他身上。
林焰走过去,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他低着头,拿起勺子,小口地喝着面前的白粥,味同嚼蜡。
谢云深没有动筷,只是看着他吃。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手上的伤,还疼吗?”谢云深忽然开口。
林焰握着勺子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待会儿让医生再来看看。”谢云深用的是陈述句,而非询问。
林焰没有回应,只是继续机械地喝着粥。
“这段时间,你瘦了很多。”谢云深的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在家里好好养养,把身体调理回来。”
家?
林焰在心里冷笑。这里从来就不是他的家。
但他没有说出口。他知道,任何言语上的反抗,在谢云深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徒劳,甚至可能引来更严密的监控和掌控。
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平复创伤,需要时间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下午我请了位中医过来,给你把把脉,开些调理的方子。”谢云深继续安排着,事无巨细,“你以前畏寒的毛病,正好一起看看。”
他还是这样。总是用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人无处可逃。
林焰放下勺子,粥只喝了小半碗。“我吃饱了。”
谢云深看了看他碗里剩下的粥,眉头微蹙:“吃这么少?”
“没胃口。”林焰低声道。
谢云深沉默地看了他几秒,最终没有勉强。“那等会儿让厨房温着,你饿了再吃。”
这时,周叔无声地走过来,低声对谢云深汇报:“先生,画室已经按您的要求重新布置好了。”
画室?
林焰抬起眼。
谢云深看向他,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弧度:“你之前不是喜欢画画吗?我让人把阳光最好的那间客房改成了画室,颜料和画具都备齐了,都是你常用的牌子。无聊的时候,可以去那里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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