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鹰”二字,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庄严肃穆的承天门广场上空。霎时间,万籁俱寂,连风声都仿佛凝固。文武百官、宗室亲贵、乃至城楼上的新帝与侍卫,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死死钉在了跪在广场中央、镣铐加身却脊梁挺直的顾长渊身上。
高文渊脸色剧变,脱口厉喝:“顾长渊!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攀诬朝堂重臣!”
三皇子眼中精光爆射,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其他官员则面面相觑,惊疑不定,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窒息感。
城楼之上,肃王的脸色在那一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扶在城墙垛口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但他终究是历经风浪的摄政王,眼中惊怒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化为滔天的威严与怒火,声音冰寒刺骨,如同腊月寒风席卷全场:
“顾长渊!你可知构陷当朝摄政,是何等大罪?!‘鹞鹰’乃北狄谍首,陛下曾下旨严查。你此刻提及,是承认自己与之有染,还是欲效仿赵安国,临死反噬,乱我朝纲?!”
他反应极快,瞬间将“构陷摄政”的滔天罪名扣下,更将“鹞鹰”与北狄、赵安国联系起来,反将一军,意图坐实顾长渊“通敌诬告”的罪名!
压力如同泰山压顶般袭来!若顾长渊拿不出铁证,顷刻间便会被以“大不敬”之罪当场格杀!
然而,顾长渊毫无惧色,他抬起戴着沉重镣铐的双手,艰难地抱拳,目光如炬,直视城楼上的肃王,声音因激动而沙哑,却字字清晰,传遍四方:
“王爷!末将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千刀万剐!但‘鹞鹰’绝非北狄谍首,其真身,乃潜伏于我大雍朝堂之上、位高权重、通敌卖国、构陷忠良、甚至可能谋害储君的真凶!”
“哗——!”广场上顿时一片哗然!谋害储君!这指控比刚才更加石破天惊!
肃王眼中杀机暴涨,厉声道:“放肆!证据何在?!若无实证,本王立刻将你凌迟处死,以正视听!”
“证据在此!”顾长渊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吼。同时,他目光似无意地扫过广场右侧侍卫队列中一个低着头的身影。
就在这一刹那,异变再生!
只见广场边缘,负责警戒的一名普通侍卫,突然如同猎豹般暴起!他身形如电,竟在众人未反应过来之时,冲破内圈侍卫的阻拦,几个起落便冲到顾长渊身边!动作之快,时机之准,令人瞠目!
正是顾七!
顾七浑身是血,显然经历了一番惨烈搏杀才潜入此地。他看也不看周围惊骇的目光,单膝跪地,将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沾染着暗红血渍的扁平铁盒,高高举过头顶,呈到顾长渊面前,声音带着决死的嘶哑:“公子!东西带到!属下……幸不辱命!”
“拿下刺客!” “保护王爷!” 侍卫统领这才反应过来,惊怒交加,厉声呼喊,大批侍卫刀剑出鞘,蜂拥而上!
“谁敢动!”顾长渊猛地站起,虽镣铐在身,但那股尸山血海中杀出的悍将气势轰然爆发,竟将冲在前面的几名侍卫震慑得一滞!他一把抓起那染血的铁盒,高高举起,面向城楼,面向全场百官,嘶声喊道:
“此乃赵安国与‘鹞鹰’往来密信原件!乃末将麾下死士,冒死从北狄大营、从赵安国秘窟中取出!内有‘鹞鹰’亲笔手书,加盖私印,更有半块调兵虎符为证!所有密信,皆用暗码书写,已被林县主破译!‘鹞鹰’真身,绝非北狄之人,而是我朝中枢重臣,与北狄暗通款曲,提供边镇布防,栽赃太子,更欲借北狄之手,铲除异己,乱我江山!”
他话音未落,林婉清也挣扎站起,清越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医者的冷静与确凿:“臣女可证!密信暗码,乃前朝宫廷密文变体,信中提及多次秘密联络地点、银钱往来、乃至……毒物传递记录,与北疆疫情所用之毒,与陛下……与大行皇帝临终前所中之毒,药性基底吻合!此铁盒,乃如山铁证!”
两人一唱一和,将铁盒的来源、内容、证据链清晰道出,更是将“毒害皇帝”这最骇人听闻的指控公之于众!
全场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小小的、染血的铁盒上。如果顾长渊所言属实,那里面的东西,足以将整个朝堂掀个底朝天!
肃王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无比难看,甚至隐隐透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死死盯着那铁盒,仿佛要将其看穿。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顾长渊竟然真的拿到了如此致命的实证,而且是在这登基大典上,当着文武百官和新帝的面公之于众!这已经完全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胡言乱语!伪造证据!给本王拿下!将铁盒夺下!”肃王终于失态,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利,厉声下令。他绝不能让其打开!
“慢着!”
就在侍卫即将动手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响起!只见内阁首辅、年过七旬的梁阁老,颤巍巍地走出文官队列,对着城楼躬身道:“摄政王!此事关系国本,涉及先帝与储君,若此盒中果有实证,乃国之大事,岂可不明不白便毁去?老臣恳请王爷,当众验看铁盒,以安天下之心!若系伪造,再治其罪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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