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忙着处理一团糟的国内事务时,正是草原上战马膘肥体壮之时。
京畿之地的燥热尚未达到顶峰,但来自关外的驿马,却带来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流。
……
紫禁城,乾清宫西暖阁。
冰鉴里散发的丝丝凉意,勉强抵御着窗外渐起的蝉鸣。
朱由检刚将一份关于卢象升在河南以工代赈、兴修水利初见成效的奏报放下。
正准备拿起皇家商行禀报江南玻璃镜销售火爆的文书,司礼监太监王承恩便脚步匆匆而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皇爷,宣大总督府八百里加急!辽东亦有密报同时送至!”
王承恩的声音压得很低,双手捧着的不是普通的奏本,而是粘着代表最紧急军情的赤色羽毛封函。
朱由检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接过密函迅速拆开火漆。
目光扫过宣大总督的急报,又拿起旁边那份来自辽东、由特殊渠道直送御前的密信。
暖阁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宣大急报称,据多方夜不收哨探拼死回报,后金大汗皇太极已于月前亲率八旗主力,并汇合科尔沁、内喀尔喀等部蒙古兵,
总计约五万余骑,西渡辽河,兵锋直指察哈尔部林丹汗!其势浩大,行军迅疾,漠南草原东部已烽烟四起!
而辽东密信则补充了关键细节:
皇太极此次西征,筹备已久,打着“为喀尔喀部复仇”(林丹汗曾欺凌喀尔喀部)的旗号,志在打击甚至吞并察哈尔,以彻底瓦解蒙古大汗的权威,整合漠南蒙古。
辽东方面观察到,后金后方空虚,但宁远、锦州当面仍有贝勒阿敏率领偏师牵制,袁崇焕部谨守城池,未有异动。
“终于来了……”朱由检心中默念。
历史的车轮虽因他的到来偏转了方向,但某些大势依旧沿着固有的轨迹滚动。
皇太极对林丹汗的战争,比记忆中似乎稍早了一些,
但动机和目标丝毫未变——剪除侧翼,整合蒙古,孤立大明。
“传朕口谕,即刻召兵部尚书李邦华、总督京师戎政满桂、锦衣卫指挥使陆青岩觐见。”朱由检的声音沉稳,听不出半分慌乱。
“老奴遵旨。”王承恩躬身领命,迅速安排下去。
平台之上,气氛肃杀。
兵部尚书李邦华首先开口,眉头紧锁:“陛下,虏酋西征,乃是胡虏内讧。林丹汗桀骜,向来不服王化,屡犯边塞,其与建州互相攻伐,于我大明而言,未必是坏事。”
“我方当借此良机,稳固边防,加速新政,积蓄国力。”
“若贸然介入,胜则劳师靡饷,败则损兵折将,更可能将建州兵锋直接引向我朝,实为不智。臣以为,敕令九边严守关隘,静观其变为上。”
他的忠诚度七十八,绿色,所言乃是老成持重之见,也代表了朝中相当一部分文臣的观点。
满桂立即反驳,声若洪钟:“李尚书只知守成,岂不知唇亡齿寒?!皇太极若荡平察哈尔,尽收漠南蒙古部众,其实力必将暴涨!”
“届时,我大明自辽东至甘肃,万里边防线皆在其兵锋威胁之下,他便可随意选择突破口,长驱直入!”
“林丹汗虽非善类,却如同塞外一道屏障,如今屏障将倾,我辈武臣,岂能坐视?”
“陛下,臣以为,当速派精骑出塞,即便不直接参战,亦需扬威塞外,震慑诸部,令其知我大明不可轻侮,亦可延缓建州吞并之势!”
满桂忠诚度七十八,同样是绿色,作为宿将,他更清晰地看到了地缘战略上的危机。
朱由检未置可否,目光转向沉默如山的陆青岩:“陆卿,草原及辽东,近日还有何异动?”
陆青岩踏前一步,躬身道:“回陛下,据查,林丹汗虽未向我大明求援,但其部下已有溃散部落南逃至宣大边墙附近,乞求内附。”
“此外,喀喇沁、土默特等部态度暧昧,似在观望风色。辽东方面,袁崇焕仍在加固城防,与当面阿敏部有小规模接触。”
正说着,孙传庭的六百里加急送到。
朱由检展开一看,孙传庭的笔迹力透纸背:“臣传庭谨奏:虏酋西征,意在吞察哈尔以壮其势,此诚我大明之心腹大患,然亦是天赐良机!”
“林丹汗性骄而众离,虽拥大汗之名,实难挡建州兵锋,然其部众广袤,皇太极欲一口吞下,绝非易事,必成缠斗之局。“
“臣有三策:上策,陛下可明发诏谕,谴责建州,声援林丹汗(虽其未必领情),以示大明立场。
同时,敕令宣大、山西诸镇,准许接纳南逃投诚之蒙古部众,择其精壮,严加整训,编为‘漠南义从’,赐予田宅(于边墙左近),令其家眷为质,驱之为我军前驱,既可削弱林丹汗与建州,亦可增强我边军战力。
我宣府新标军可借巡边之名,前出至边墙外侧,建立前哨,慑服摇摆部落,搜集情报。
伺机以小股精锐袭扰建州后勤线,令其不得安宁,拖延其整合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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