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的生活恢复了规律。凝气二层的修为进展缓慢如龟爬。那瓶聚气丹早已耗尽,贡献点再次变得拮据。她依旧在丹草阁处理那些药性猛烈或刁钻的药材,孙执事的严格管理让侧厅气氛沉闷,却也少了王皓之流明目张胆的骚扰。
这日,她正以寒玉刀剥离一株“蚀心藤”的外皮,此藤汁液带有惑乱心神的毒性,需格外小心。就在银刀划过墨绿色藤皮的瞬间,一丝极细微、带着“粘稠恶念”与“淫邪觊觎”的视线,黏上她的后背。
是赵岭。他站在不远处,假装清点药材,目光却肆无忌惮地在林芸窈窕的身段上流转,那眼神中的贪婪与占有欲几乎凝成实质,纯度竟比以往提升了不少,达到了“中高”。
【检测到中高强度、较高纯度情绪:“扭曲占有之淫欲”、“阴秽算计之恶念”。来源:赵岭。纯度:中高!能量级:中。符合吸收标准。】
系统提示响起,林芸觉得无趣。这等污秽情绪,虽符合标准,但吸收起来难免沾染腥膻,于道体无益,反而可能扰乱心神。她心念微动,将这股令人作呕的感知默默记下。
赵岭见林芸毫无反应,只当她怯懦隐忍,嘴角勾起一抹淫邪笑意,转身与身旁另一名跟班低声交谈了几句,目光偶尔瞥向库房方向,带着期待。
林芸不动声色,继续处理手中的蚀心藤。直到午时将至,工作暂歇,弟子们陆续离开侧厅。
她故意放缓脚步,落在人群最后。在经过库房外侧一条堆放废弃药渣的狭窄通道时,果然感觉身后有人悄然靠近,带着那股令人不适的气息。
“林师妹,留步。”赵岭堵住了通道出口。
林芸停下,转身,面色平静地看着他:“赵师兄有事?”
通道内光线昏暗。赵岭上前两步,目光更加露骨,嘿嘿笑道:“没什么大事,只是看师妹每日操劳,甚是辛苦。师兄我这里有几枚上好的‘暖玉丹’,对女修滋养容颜、温润体魄大有裨益,不知师妹可否赏脸……”
他说着,手中已多了一个小巧玉瓶,作势便要递过来,另一只手却隐含灵光,似乎想借机触碰。
那“淫邪”与“恶念”在此刻愈发浓烈。
林芸眼神微冷。她本不欲理会这等跳梁小丑,但对方既然自己送上门来……
就在赵岭的手即将碰到她衣袖的刹那,林芸眼中幽光一闪,“情欲冲击(初级)”骤然发动!这一次,她没有使用狂暴的“怒”或“戾”,而是极其精妙地调动一丝系统能量,模拟、放大并扭曲了赵岭心中那本就蠢蠢欲动的“淫欲”!
目标是引导!将这污秽的欲念,短暂地牵引向一个荒谬的对象——通道角落那堆某种妖兽留下的,散发着怪异气味、形态扭曲的米田共!
赵岭递出玉瓶的动作猛地一僵,眼神瞬间变得迷离而狂热,直勾勾地盯住了那堆药渣,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口中发出含糊的呓语:“美人……嘿嘿……好香……”竟丢下林芸,如同饿狼扑食般,张开双臂扑向了那堆腐臭之物,紧紧抱住,还用脸使劲磨蹭,状极陶醉癫狂。
林芸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心中无悲无喜。她悄然绕过沉浸在自己扭曲世界中的赵岭,离开了通道。
不久后,通道内传来其他弟子惊愕的尖叫和赵岭恼羞成怒的咆哮,以及随后赶到的执事厉声呵斥。结局可想而知。
此事作为一桩笑谈,在外院底层弟子中小范围流传开来,赵岭颜面扫地,短时间内怕是再难抬头。林芸听闻后,只是淡淡一笑,继续自己的修炼。
数日后的黄昏,她结束丹草阁的劳作,信步走向外院较为偏僻的“净晦谷”方向。此地是宗门用于隔离身中疑难邪毒或走火入魔弟子的地方,灵气稀薄,气氛沉郁,平日少有弟子靠近。就在不久前,刘嬷嬷之子便是在此地伤重不治。
她来此,并非无的放矢。就在前不久,刘嬷嬷手捧骨灰盒,于膳堂欲吞灰自尽、被周文轩拦下那令人心碎的一幕,林芸恰好亲眼目睹。那场景中,刘嬷嬷身上散发出的,不再是早些时候儿子刚被隔离时的“扭曲母性”与“献祭狂热”,而是一种希望彻底燃尽后的、冰冷彻骨的“空寂”与“悲恸”。此刻,她隐约感觉到净晦谷方向,仍残留着一丝与之共鸣的、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的“悲”。那是心死如灰、万念俱寂的“空悲”。
循着那丝微妙的感应,她来到净晦谷外围的一片枯木林。林中那座孤零零的简陋石屋,据闻便是刘嬷嬷如今的居所。屋前,那位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坐在一块青石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山谷深处翻涌的灰色雾气。她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老妇,但那股历经丧子之痛、且刚刚经历了自尽未遂后弥漫周身的“空寂之悲”,却纯粹得令人心悸。与前不久那场无声啜泣、眼神空洞的模样相比,此刻的她更添了一份死寂,如同所有生机都已随那骨灰一同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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