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吃里扒外的贼子!”小七见状,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回去清理门户。
“此湖竟能映照过往之事?真乃鬼斧神工!”苏砚青惊讶万分,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恨不得立刻研究其原理。
“恐怕不止于此。”沐柔凝望着深不见底的漆黑湖面,语气带着深深的警惕,“既名‘心魔镜湖’,或许它最可怕的,并非映照过去……”
她话音未落,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湖面画面再变,这次显现的却不再是过去,而是小七内心深处潜藏的担忧——他害怕此次西域任务失败,会让对他有知遇之恩的阿海姐失望,失去在茶帮好不容易挣来的地位和信任……画面真实而细微,甚至无情地放大并显现出他潜意识中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嫉妒,对赵令渊这个“外人”能得阿海如此毫无保留的看重与信任的一丝不解与酸涩。
小七顿时面红耳赤,如同被当众剥开了衣衫,羞愧难当,不敢直视众人。
赵令渊却摆摆手,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心湖微澜,人皆有之。有私心杂念不足为奇,能察觉并克制,便是真豪杰。此湖诡异,正是在放大窥探人心弱点,欲乱我等心神。”
他转而主动将茶籽光芒照向自己脚下的湖面。画面浮现,显现的并非寻常的担忧恐惧,而是一片浩瀚无垠、星光璀璨的深邃星海,以及星海深处一个模糊却令他魂牵梦萦的现代都市景象,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那是对遥远故乡近乎绝望的深切渴望。紧接着,画面一变,又显现出他内心深处对利用茶道力量是否会过度干涉此界历史进程、对沐柔、澜澈等同伴是否会因他而涉险遭劫的深深忧虑与负罪感……
即便是心志坚韧如赵令渊,面对内心如此隐秘、如此直白地被呈现放大,也不禁心神剧烈震动,脸色微微发白。但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很快稳住心绪,目光反而更加清明透彻:“好一个心魔镜湖!直面己心,方堪破虚妄。此湖是劫,亦是炼心之机!”
他主动将茶籽光芒依次照向沐柔、澜澈、苏砚青、兰澈,甚至扎西老人。
湖面顿时如同展开一幅浮世绘卷,呈现出光怪陆离的众生心相:
沐柔对守树人传承可能断绝不散的深深焦虑、对身旁澜澈那份悄然滋生却不敢言明的情愫;
澜澈对自身鲛人血脉与那浩瀚星海传来召唤之间矛盾的迷茫与撕裂感;
苏砚青对知识真理的无尽渴求背后,所隐藏的、害怕被后来者尤其是赵令渊超越取代的深层恐惧;
兰澈对自身手中之剑能否永远足够强大、永远能守护住所有重要之人的强烈怀疑;
甚至扎西老人内心深处,对吐蕃古老传统正在被外力侵蚀、慢慢消亡的无力与深切悲痛……
一时间,众人皆默然,气氛凝滞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直面内心最深处的脆弱、阴暗与欲望,血淋淋地剖开自观,绝非易事。每个人都有种无所遁形的惶惑与冲击。
“看那湖心!”还是澜澈最先从心绪激荡中挣脱,他强压下被窥视的不安,忽然指向湖心某处。
在茶籽光芒扫过湖心某个特定“星位”时,那里并未显现任何人心私念的画面,反而是湖水微澜,泛起一圈金光,紧接着,一条由点点金色星光倒影铺就的、蜿蜒曲折通向对岸平台的虚幻光路,缓缓自漆黑的湖面之下浮现!
“路出现了!”小七惊喜道。
澜澈率先踏步,毫不犹豫地稳稳踩上那星光之路。脚落实处,竟并非踩入水中,而是仿佛踏在一条无形却坚韧透明的屏障之上,微微下陷,随即托住身形。他屏息凝神,抱元守一,目光坚定地望着对岸平台,一步步向前。然而,每走一步,湖面下的心魔画面便疯狂涌动,试图缠绕上他的脚踝,幻化出种种诱惑与恐吓之象,干扰他的心神。
沐柔、兰澈、苏砚青、赵令渊、扎西老人和小七亦紧随其后,各自紧守灵台清明,努力克服着属于自身的心魔幻影的猛烈冲击,步步为营,向着对岸艰难前行。那星光之路看似璀璨,行走其上却如同在刀尖跳舞,心神稍一松懈,便有坠入无边心魔幻境的危险。
然而,就在他们行至湖心,进退维谷之际,异变陡生!
湖对岸的平台处,空间毫无征兆地一阵水波般扭曲,如同被撕开的帷幕,数道黑影悄然浮现——正是幽冥宗之人!他们似乎通过另一条不为人知的险恶捷径,竟提前抵达了此处!为首者并非玄冥,而是一个身着繁复黑袍、面容干瘦阴鸷的老者,三角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冷光,手中握着一柄惨白色的骨杖,杖顶镶嵌着一枚鸡蛋大小、却散发着污浊黑气的星辰髓,那邪异的气息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令人作呕。
“啧啧啧,心魔镜湖,真是个好地方,省了老夫多少拷问的功夫。”那黑袍老者阴恻恻地笑着,声音嘶哑难听,如同夜枭啼鸣,骨杖重重顿地,“便让尔等在这宝地沉沦心魔,自相残杀,化作湖底枯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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