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终于在一片诡异而热烈的气氛中落下帷幕。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前厅,身后仿佛还残留着无数道灼热的目光。萧知晴在我离开前,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慌,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握了握我的手,力道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回到听雨苑,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瘫倒在椅子上,感觉像是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硬仗,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精神上的冲击远比身体上的疲惫更甚。
“小姐,喝口热茶定定神。”揽月贴心地递上一杯温热的安神茶,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激动与不可思议。
我接过茶杯,指尖冰凉,微微发颤。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没能驱散心底那股寒意。
“夏竹,”我放下茶杯,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你说,哥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竹站在窗边,月光勾勒出她清冷的侧影。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侯爷行事,从无儿戏。”
又是这句!
我几乎要抓狂。“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可我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戴着我那个……那个荷包?” “荷包”两个字我说得极其艰难,那个丑东西的形象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是为了震慑?”我猜测,“告诉所有人,包括三皇子、安平郡主他们,别打我的主意?”
夏竹没有否认,但补充了一句:“或许,也不止于此。”
“不止于此?”我心头一跳,“还有什么?”
夏竹转过身,月光下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侯爷是在告诉所有人,您是他的人。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您都在他的羽翼之下。这份‘标记’,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
我怔住了。
羽翼?标记?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主人给所有物打上烙印?
我确实暂时安全了,至少在萧衍这棵大树倒塌之前,没人敢明着动我。但与此同时,我也被彻底绑死在了他的战车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躲在听雨苑里苟且偷安,假装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小透明。
从今往后,我温知意,在所有人眼中,就是萧衍身上一个醒目的“挂件”。无论我愿不愿意,承不承认,这个标签已经牢牢贴在了我身上。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一阵窒息。
第二天,我去书房“听训”时,心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复杂和忐忑。
踏入书房,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地朝萧衍的腰间瞥去。
他依旧穿着常服,而那个玄色的荷包,赫然还挂在他的玉带上!与昨日一般无二的位置,那几片歪扭的竹叶依旧刺眼。
他……他竟然还戴着?!
我以为那只是宴会上一时兴起的举动,过了也就过了。可他居然在日常也戴着?!
我的脸颊瞬间又开始发烫,脚步都滞涩了几分。
萧衍正坐在书案后批阅公文,听到动静,头也没抬,只淡淡说了一句:“来了。”
“哥哥安。”我规规矩矩地行礼,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嗯。”他应了一声,指了指旁边的小案,上面已经摆好了今日要研读的书卷——一本关于漕运利弊与各方势力分析的策论。
我默默地走到小案后坐下,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但眼角的余光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他的腰间。那个荷包就像一个拥有强大磁场的异物,牢牢吸引着我的注意力。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他翻动公文和我偶尔翻书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处理完了一部分公务,放下笔,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他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庭院。
那个荷包随着他的动作,在我眼前晃过。
我再也忍不住,鼓起勇气,声音细弱地开口:“哥哥……那个荷包……其实,您若是不喜,不必勉强戴着的……知意知道自己的手艺拙劣……”
他闻言,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惯有的审视。
“拙劣?”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赶紧点头,态度诚恳得不能再诚恳:“是,非常拙劣!简直难登大雅之堂!哥哥身份尊贵,佩戴此物,实在……实在有损您的威仪。” 我恨不得把自己那个荷包贬低到尘埃里,只求他能赶紧摘下来,让我从这种公开处刑般的尴尬中解脱出来。
萧衍看着我急于撇清关系的样子,眸色深沉。他朝我走近两步,腰间那个荷包也随之逼近。
“本侯说过,”他停在我面前不远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尚可。”
我:“……”
又是这两个字!这两个字简直就是我的噩梦!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我,语气平淡却斩钉截铁,“送出去的礼,便是本侯的东西。如何处置,是本侯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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