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马车上,我像个鹌鹑似的缩在角落,脑子里还在反复回放暗卫如鬼魅般出现、安平郡主狼狈逃离的画面。萧衍闭目养神,仿佛刚才那雷霆手段不过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
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扶我下车时的触感,温热的,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
车厢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那心跳声不再像在马场上那般擂鼓喧天,却依旧杂乱无章,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我的不安与...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
他今日这般行事,究竟是为了维护侯府颜面,还是...真的有几分是为了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强行按了下去。温知意,清醒一点!那是萧衍,是心思深沉如海的镇北侯!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必然有其深意,岂会为了我这样一个“意外”而大动干戈?
马车在侯府门前停下。萧衍睁开眼,眸色深沉如夜,看不出情绪。他率先下车,并未回头,径直朝府内走去。
我默默跟在他身后,心里那点混乱的思绪,在看到福伯和门口一众下人那比往日更加恭敬,甚至带着几分敬畏的眼神时,瞬间被一种不祥的预感取代。
这反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果然,这不祥的预感到第二天一早,就被证实了。
我刚用过早膳,正准备认命地继续抄写那仿佛永远也抄不完的《道德经》,夏竹就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脸上带着压不住的兴奋和与有荣焉。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她眼睛亮得惊人,活像自己亲眼见证了奇迹。
我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打翻手边的墨砚:“怎么了?天塌了还是地陷了?”可别是安平郡主带着人打上门来了吧?
“是侯爷!侯爷昨天在马场为您出头的事,现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夏竹激动地比划着,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都说安平郡主带着一群人想找您的麻烦,结果侯爷二话不说,直接让暗卫把她们全‘请’走了!连一句废话都没有!现在外面都在传,咱们侯爷...”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压低声音,带着一种隐秘的骄傲,一字一顿地说:“霸、道、护、短,名不虚传!”
我端着茶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传、传遍了?!这才过了一夜!京城里的消息是插了翅膀吗?!
“还有呢,”夏竹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却掩不住那份八卦的兴奋,“揽月姐姐刚才去大厨房取点心,听到几个管事婆子在议论,说侯爷对您...格外不同。以往那些想往侯爷身边凑的贵女,哪个不是碰一鼻子灰?可侯爷昨日却亲自带您去骑马,还、还共乘一骑...”她的脸颊也微微泛红,“现在府里上下看您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都说您是侯爷心尖上的人呢!”
我:“......”
手里的茶杯彻底端不稳了,“哐当”一声落在桌上,溅出的茶水晕湿了刚刚抄好的一页纸。墨迹氤氲开来,如同我此刻混乱的心情。
“霸道护短”...“心尖上的人”...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坐立难安。
这名声听起来是威风,是殊荣,可落在我这个被“护”的对象头上,怎么就感觉那么烫手呢?!
这简直是在我脑门上贴了个“萧衍所有,生人勿近”的标签!以后我还怎么低调?怎么“装乖”?怕是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目光的焦点,以及...那些暗处嫉妒和算计的活靶子!
萧衍他是故意的吗?用这种方式,彻底把我绑在他的阵营里,让我除了依附他,再无别的路可走?让我清楚地认识到,我的安危喜乐,皆系于他一人之手?
我放下茶杯,感觉刚吃下去的点心都堵在了心口。
果然,接下来的半天,我深刻地体会到了“名声在外”的威力。
去给母亲苏婉清请安时,她拉着我的手,眼神复杂,欲言又止,最后只叹了口气,柔声道:“意儿,衍儿他...行事向来如此,说一不二。他既这般...看重你,你...更要谨言慎行,莫要辜负了他的心意,也莫要...惹来更多是非。”那眼神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连一向对我保持距离、神色平淡的妹妹萧知晴,看我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在回廊擦肩而过时,她竟破天荒地微微颔首,低声快速说了一句:“姐姐...近日风大,还是少出门为宜。”说完便匆匆离去,留下我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这算是...来自真千金的善意提醒?
而府里的下人们,变化更为明显。他们见到我愈发恭敬,但那恭敬里,掺杂了更多显而易见的畏惧,仿佛我是什么碰不得的瓷娃娃,或者...带着剧毒的曼陀罗,连眼神都不敢与我过多接触。
就连我想去小厨房自己弄点吃的(主要是想逃避抄书),厨娘都吓得脸色发白,连声说:“小姐您想吃什么吩咐一声就是,这地方油烟重,仔细熏着您!”然后手脚麻利地给我装了好几碟精致点心,态度殷勤得让我头皮发麻。
我蔫头耷脑地回到听雨苑,看着桌上那摞空白的宣纸和厚重的《道德经》,第一次觉得,被这样一个男人“霸道”地护着,似乎...也并不全然是好事。
这福气,带来的不光是安稳,还有无数明枪暗箭,和一座无形的、以他之名筑起的高墙。
而我,被困在这墙内,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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