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苏瑾儿从书房里出来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老兵,身心俱疲。但戏还得继续演,毕竟萧衍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可能还在某个角落盯着呢。
表姐,苏瑾儿细声细气地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空气,方才在书房,真是多亏你了。
我脸上挂着职业假笑,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这话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怎么,是觉得我耳背没听清,还是你们古代人都有把客套话说两遍的习惯?
表妹太客气了,我维持着完美的微笑弧度,咱们姐妹之间,何必这么见外。
说着,我自然而然地挽起她的手臂——这个动作我已经在萧衍面前演练过无数次,熟练得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但这一次,我明显感觉到苏瑾儿的身子僵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我敏锐地捕捉到了。
有意思。这位表妹,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无害啊。
我们沿着抄手游廊慢慢走着,气氛一度十分尴尬。我绞尽脑汁想找点话题,却发现跟这样一个走三步喘一喘的瓷娃娃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
表妹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我试着开启话题,心里已经做好了听到这类标准答案的准备。
谁知苏瑾儿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小声说:瑾儿...瑾儿喜欢喂鱼。
喂鱼?这个答案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忍不住在脑海里勾勒出她站在池塘边,纤纤玉手轻撒鱼食的画面——还挺有诗意的,如果忽略掉她可能会因为手抖把整盒鱼食都倒进池塘的可能性的话。
正好我知道有个地方的锦鲤特别漂亮,我立刻进入知心大姐姐模式,表妹要不要去看看?
她眼睛一亮,随即又怯怯地低下头:会不会...太麻烦表姐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笑得一脸真诚,正好我也想去散散心。
于是我们转道往锦鲤池走去。这一路上,我充分发挥了现代社畜的职业素养,把陪客户聊天的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从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到京城最近流行的衣裳款式,我愣是没让话题掉在地上过。
但让我纳闷的是,不管我说什么,苏瑾儿都只是怯生生地点头,偶尔附和一两句,活像个没有感情的点头机器。这让我不禁开始怀疑:到底是我的话题太无聊,还是这位表妹其实根本不想跟我聊天?
走到锦鲤池边,我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池子里那些肥嘟嘟的锦鲤一见人来,立刻蜂拥而至,张着大嘴等投喂的样子实在太过滑稽,连苏瑾儿都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表姐你看,她指着其中一尾通体雪白的锦鲤,它好像特别贪吃呢。
机会来了!我立刻开启演技全开模式,用最温柔的语气说:表妹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喂它们。我听说这些锦鲤可通人性了,谁经常来喂它们,它们就认得谁。
这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惊呆了。这温柔体贴的语气,这关怀备至的态度,简直比我前世对待甲方爸爸还要真诚一百倍。完了完了,我该不会是入戏太深,真的把自己代入温柔好姐姐的人设了吧?
苏瑾儿显然被我这番真情流露打动了,眼眶居然微微发红,声音都带着哽咽:表姐...你待我真好...
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心头莫名一软。那一瞬间,我甚至忘记了她可能是个白莲花,只觉得她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姑娘。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立刻在心里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温知意啊温知意,你忘了林婉儿的前车之鉴了吗?这侯府里哪有什么单纯的小白兔!
但戏还得继续演。我保持着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甚至还抬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表妹说的哪里话,既然来了侯府,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说完这句话,我明显感觉到苏瑾儿的身体又僵了一下。这次我确定了,她确实在抗拒我的亲近。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我们在锦鲤池边站了一刻钟,期间我充分发挥了现代导游的专业素养,把每一条锦鲤的来历和特点都介绍得清清楚楚。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要相信我是个锦鲤专家了。
表姐懂得真多。苏瑾儿适时地送上赞美,但眼神却飘忽不定,显然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我笑眯眯地接受夸奖,心里却在疯狂分析:这位表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她明明不想跟我亲近,为什么又要装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难道...她是冲着萧衍来的?
这个猜测让我顿时警铃大作。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位表妹的段位可比林婉儿高多了——至少林婉儿的茶艺还能让人一眼看穿,而这位却是把柔弱不能自理演得出神入化。
送苏瑾儿回汀兰水榭的路上,我故意放慢脚步,想看看她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果然,在路过一片竹林时,她突然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摔倒。
按照正常剧情发展,这时候我应该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她,然后两人在竹林下来个深情对视,背景还要飘点花瓣雨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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