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看着眼前瑟瑟发抖、脖颈上还渗着血珠的白裙女孩,脸上那抹令人胆寒的笑容渐渐敛去。他叹了口气,伸手在空中随意一抓——仿佛从虚无中抽出了一卷雪白的纱布和一小瓶消毒药水,还有棉签和创可贴。
他在女孩面前蹲下,动作意外地轻柔,用棉签蘸了药水,小心地擦拭她颈上那道细微的伤口。“别害怕,”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没事了。”
女孩惊魂未定,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小声嗫嚅道:“谢……谢谢你。”
路明非熟练地贴上创可贴,然后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现在不叫‘表哥’了?也不想让我教你打游戏了?”
路明非处理完女孩的伤口,利落地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沾到的雨水。
“好了,伤口别碰水。”他语气平淡地嘱咐,“等会儿记得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几个家伙。我就先走了,还有点事要办。”
说完,他转身走进依旧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背影很快变得有些模糊。走了几步,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空气说话:
“怎么样,我刚才那几下子,够不够帅?都录下来了吧?”
他身旁的空气微微波动,路鸣泽的身影与他并肩而行,手里还像模像样地托着一台看不见的“摄像机”,脸上堆满了促狭的笑容:“当然录下来啦!哥哥你要相信我的专业摄影技术嘛!从你深情款款拉着陈雯雯小手,到刚才温柔贴心帮陌生美女包扎伤口,每一个精彩瞬间,我都清清楚楚、高清无损地记录下来啦!”
“路!鸣!泽!”路明非额头冒出井字青筋,抬手就想去揪这小子的耳朵。
“嘿嘿!打不着~”路鸣泽早有预料,嘻嘻一笑,身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出现在几步开外,还回头冲路明非做了个鬼脸。
……
头顶老旧的日光灯管发出持续不断的“嘶嘶”电流声,在空旷的隧道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路明非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摸出一副随身带的耳塞,利落地塞进耳朵,世界瞬间清净了不少。他一边往里走,一边习惯性地在脑子里跑起火车:按恐怖片套路,在这种地方多半不是被吓死,就是跟女鬼发生点啥之后虚死,真被大卸八块的反而没听说过几个。
“你说夏弥这审美是不是有点问题?”他对着空气吐槽,手电光柱扫过斑驳的隧道壁,“把这地方搞得这么阴间,还不如奥丁那个高架桥有格调呢。”
反正这鬼地方现在估计也没几个能喘气的了。路明非索性放慢脚步,真像参观博物馆似的,打量起这个尼伯龙根的“装修风格”来。隧道壁是用厚重的红砖一层层砌成的,砖缝里不断渗出水,哗哗地往下流,除此之外,死寂得连声耗子叫都听不见。整个空间里,仿佛只有他一个活物在移动。
越往深处走,隧道渐渐变得开阔。路明非抬起手电,光柱向上打去,照亮了弧形的顶部。那构造竟有些像古老教堂的拱门,带着一种奇异的庄严感,是用巨大的古铜色岩石搭建而成的。岩石表面布满天然形成的、错综复杂的纹路,古老而美丽。这景象让路明非想起以前在画册上看到的化石沉积岩——那些需要剖开才能看到的、一层叠一层的时光印记,里面封存着三叠纪、白垩纪、侏罗纪的古生物化石,是亿万年生命遗骸沉积而成的史诗。从这个角度看,岩石的纹路仿佛是三叶虫的轮廓,换个角度,又像是炭化的贝壳,在电筒光下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凝固了时光的壮美。
路明非百无聊赖地踢开脚边一块碎石,手电光柱在幽深的隧道里晃动。
“好吧,我收回之前的话。”他撇撇嘴,对着空无一人的隧道说道,“夏弥这地方……审美还算在线。”
他继续往前溜达,没走多远,手电光就照出了隧道尽头影影绰绰的几个人影——正是他此行的目标。路明非眼睛一亮,加快脚步凑了过去,脸上堆起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挥手招呼道:
“嗨!嗨!万学姐!万学姐!”
恰在此时,一列地铁列车毫无征兆地从旁边的轨道呼啸着高速掠过,卷起一阵阴风。月台上惨白的灯光被飞驰的车窗切割成闪烁的光带,瞬间照亮了对面靠墙而坐的三张人脸。
同样的瘦削脱形,同样的面色惨白,在刺目的灯光下简直像刚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千年干尸。路明非能认出万博倩,全靠感知到她身上那点微弱的血统波动,而不是靠那张几乎认不出原貌的脸。
“我操!路明非?!怎么他妈的是你?!”旁边一个黑影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路明非快走两步,凑到那人面前。借着列车驶过后残留的微光,他看清了那张脸——枯瘦得如同骷髅,满脸是杂乱唏嘘的胡茬,一双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在黑暗中像两盏即将油尽灯枯的鬼火,散发着诡异的光。这尊容,要说是什么品种的鬼,那绝对是饿死鬼投胎的张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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