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考核的轮廓如同远处山脉的剪影,清晰地压在每一个即将参与者的心头。
它被明确分为两部分:团队赛,随机组队,考验的是极致的适应性与协作能力;以及个人赛,那是纯粹实力与意志的角斗场。
最后一次年度考核的疯狂与胜利已成过去,训练部的气氛转入一种更为凝练、甚至有些压抑的专注。
所有针对性的、可能带来损伤的极限训练都被叫停。
教官们,刑渊为代表,像最苛刻的工匠打磨璞玉,将训练重点重新拉回到最基础、最细微之处——能量的精准控制,步伐的毫厘之差,发力时肌肉纤维的每一丝颤动,呼吸与招式的完美同步。
“磨刀不误砍柴工。”刑渊抱着胳膊,看着在训练场上重复着挥刀动作的季寻墨,声音粗嘎却带着难得的耐心,“骨头缝里的那点不稳,平时看不出来,到了要命的时候,就是破绽。”
这是一种沉淀。将年度考试中获得的经验、感悟乃至那瞬间的爆发,都融汇到最细微的身体记忆之中。
就在这片紧绷的、为未来做最后准备的氛围中,江墨白在一个黄昏,独自来到了基地后方的墓园。
这里寂静,只有风吹过无名花草的沙沙声。他走到一块干净简洁的墓碑前,上面刻着“江慎之”的名字。没有墓志铭,只有生卒年月。
他缓缓跪坐下来,这个动作由他做来,依旧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与疏离感,却又无比自然。他并没有准备任何祭品,只是静静地坐着,仿佛在陪伴。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里的安宁,又像是单纯的自言自语。
“教授。”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人类那种复杂的情感语言,“寻墨......已经能伤到我了。”
这句话在寂静的墓园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微微垂下眼帘,看着墓碑前冰冷的石面,继续用一种平稳中带着细微波动的语调说:
“在年度考试里。最后一刻。手指,划破了一点。”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食指关节上早已没有任何痕迹,但他却仿佛还能看到那抹转瞬即逝的殷红。
“这是一件......”他寻找着合适的词语,最终,那双深灰色的瞳孔里,一种类似于“欣慰”与“释然”交织的情绪缓缓流淌出来。
“非常好的事。”
...
距考核两天
季寻墨被江墨白叫到了执判官宿舍。没有严肃的训话,也没有最后的突击指导,江墨白只是用一种近乎日常的方式,完成着他认为必要的程序。
第一件事,是检查。他让季寻墨放松站立,然后伸出手指,隔着训练服,精准地按压过他手臂、肩背、腰腹等几个核心发力区域的肌肉群。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微凉,力道适中,像是在检查一件精密武器的保养状态。
“肌肉张力恢复良好,隐性损伤已基本修复。”江墨白得出结论,语气是惯常的平静,“能量循环稳定,没有淤积点。”
第二件事,是预防措施。他拿出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古朴的金属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几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微弱蓝光的磁力针。
“转身。”江墨白示意。
季寻墨依言背对他。江墨白手法极快而精准地将几根磁力针刺入他后背几个特定的能量节点。
一阵轻微的、如同电流穿过经络的酸麻感传来,并不难受,反而让有些焦躁的神经奇异地舒缓下来。
“临时稳定措施,”江墨白一边操作一边解释,声音很近地响在季寻墨耳边,“防止你明天情绪波动或能量透支时,体内∞-2碎片出现不可控的异动。”
做完这一切,他拔掉磁力针。季寻墨转过身,感觉身体似乎轻盈了一些,连带着心里那份因为明日考核而翻涌的紧张感,也消散了不少。
然后,是第三件事。江墨白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将他拥入了怀中。
这个拥抱并不陌生。从小到大,在他受伤后、疲惫时、或是取得突破时,江墨白都会用这种方式给予他无声的支撑。
但这一次,在考核前夜,这个拥抱似乎又多了些不同的意味。它带着检查后的确认,带着防护措施完成后的安心,更带着一种......无需言说的力量。
季寻墨把脸埋在江墨白肩头,嗅着那熟悉的、带着冷冽气息的淡淡洋甘菊花香,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悄然消散。
他听到江墨白平稳的心跳声,像是找到了最可靠的安抚。
江墨白并没有说“你要拿第一”、“安全第一”之类的话。
他只是在这个短暂的拥抱后,松开手,看着季寻墨的眼睛,用他那特有的、陈述事实般的语气,清晰地说道:
“你走到今天,所付出的每一滴汗水,所跨越的每一个障碍,我都看在眼里。”
“明天,不过是又一个需要跨越的障碍而已。”
“像平时一样,走过去。”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过高的期望,只是最朴素的认可和最平实的鼓励。却比任何话语都更能击中季寻墨的内心。他重重地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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