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连刀都喂不饱的国本，算什么国本？”
“你！”
张承被这几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成了深紫色，像一口气没喘上来。
探春没有理会他，继续用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宣布着更致命的条款。
“另外，为保证贷款资金的合理使用，以及工程项目的质量。”
“所有由本行贷款支持的项目，从规划设计到施工监督，必须，也只能由红莲集团旗下的工程队全权负责。”
完了。
张承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像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先用“金券”废掉你的货币，让你不得不进入她的游戏。
再用“低息贷款”的诱饵，让你主动欠下巨债。
最后用“抵押”和“承建”，把她的人，她的标准，她的影响力，像一颗颗无法拔除的钉子，牢牢钉进你的国土！
这不是借钱。
这是兵不血刃的全面入侵！
可……
他能拒绝吗？
他眼前浮现出皇帝因为国库空虚而日渐斑白的双鬓，浮现出边关将领要求增拨粮饷的泣血奏折。
拒绝，大周现在就会在内忧外患中崩塌。
接受，大周的未来，将彻底葬送在眼前这个女人的股掌之间。
怎么选？
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就在众人陷入死寂的绝望时，黛玉再次开口。
“我知道，诸位心中还有疑虑。”
“长途贸易，最难的是信任。”
她仿佛看穿了所有人的心思。
“所以，四海银行将推出第三项业务——贸易担保。”
“任何使用金券进行交易的商人，无论来自何方，都可向银行申请担保。”
“只要货物安全送达，银行将立刻为卖家支付货款。若买家违约，银行先行垫付，并负责追讨。”
“从此，天下再无赖账之忧。”
这一招，精准地打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软肋上。
做生意的，谁没被坑过？谁没遇到过收货不给钱的无赖？
林黛玉的“贸易担保”，等于用她整个红莲集团的恐怖实力，为全世界的商人做背书！
这……这是何等的气魄！
原本充满抗拒和恐惧的使臣们，眼神开始变了。
如果说，“贷款”是穿肠的毒药，“抵押”是割喉的刀子。
那这个“贸易担保”，就是一颗包装得无比精美，香甜到足以让人忘记一切的糖。
让人明知前面是万丈深渊，也心甘情愿地纵身一跃。
张承和阿古拉再次对视。
这一次，他们眼中的敌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为笼中之鸟的，无可奈何的默契。
没得选了。
这碗毒药，喝，尚能苟延残喘。
不喝，立刻暴毙当场。
会议结束时，气氛已经截然不同。
张承和阿古拉，这两个来时还恨不得生吞了对方的死敌，此刻却并肩走着，手里都紧紧攥着那份刚刚签署的，滚烫的贷款协议。
他们的脸上，没有被羞辱的愤怒，反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扭曲的庆幸。
“林主上高义！老臣……代我大周亿万子民，谢过林主上！”
张承对着黛玉深深一揖，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仿佛眼前人不是掏空大周国本的元凶，而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阿古拉也用生硬的汉话，郑重道谢。
“大汗会记住您的恩情。”
黛玉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看着他们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登上了返回的船只。
船队渐渐远去，消失在海天之间。
水溶走到黛玉身边，看着她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侧脸，眼神复杂。
“你用一张纸和一些承诺，就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脖子套了进来。”
“他们甚至还在感谢你。”
黛玉没有回头，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张“红楼金券”，任由海风吹拂着那朵盛放的红莲。
“水溶，你看。”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穿历史的重量。
“从今天起，战争的胜负，将不再由战场决定了。”
她将那张薄薄的纸币举到眼前，目光穿透纸背，望向遥远的大陆。
“而是在这张小小的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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