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星的手还停在耳钉上,指腹压着那枚残破金属,温热的触感已经褪去,像一块冷却的铁片贴在皮肤上。远处那座信号塔的红光依旧闪烁,频率稳定,却和刚才清道夫法师使用的扫描波段完全一致。
他松开手,转头看向周砚之。
“不是接头信号。”他说。
周砚之没说话,从符囊里取出一枚骨铃,轻轻一晃,铃声低哑,像是从地底传来回响。他蹲下身,指尖沾了点之前封存黑雾的油膏,抹在铃身刻痕上,闭眼静听。三秒后,他睁开眼:“底下有东西在呼吸。”
林晚秋靠在塌陷廊道的岩壁边,玉杖拄地,指尖微微发颤。她刚才那一层折射结界耗得太多,血引的后劲还在抽着经脉。但她还是站直了身子,低声说:“那塔底下……有符文在跳动,不是死的。”
崔宇星点头。他早感觉到了——那股波动不是机械信号,而是某种活体咒术的节律,像心跳,又像呼吸。
“是祭坛。”周砚之把骨铃收回腰间,“三百米下,门卫傀儡的残念告诉我,入口在塔基。但那地方被‘记忆骨砖’铺满,踩上去会回放死前最后一刻。百年前,守塔人全灭,没人活着走出来。”
崔宇星盯着那座塔。风卷着焦土从塔底缝隙往上涌,带着一股陈旧的铁腥味。他知道不能退。清道夫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这座塔也不会凭空冒出来。耳钉刚才闪过的“污染源”三个字,还在他意识里留着残影。
“走。”他说。
三人没再说话,朝着塔基方向推进。越靠近,空气越沉,像是压了一层看不见的膜。塔底没有门,只有一圈嵌入地面的青铜环,环面刻着断裂的符文链。周砚之用骨铃轻敲环边,符文突然亮起,一道阶梯从地下缓缓升起,每一块台阶都是灰白色的,表面浮着细密裂纹,像干涸的骨片。
“记忆骨砖。”周砚之提醒,“别看,别听,别想。”
崔宇星走在最前。第一脚踩上去时,耳边立刻响起一声惨叫,不是从外面传来的,而是直接炸在脑子里。画面一闪:一个穿旧式法袍的男人跪在地上,双手被钉进砖缝,嘴里涌出黑血,眼睛死死盯着上方——那正是这座祭坛的穹顶。
他没停下,右脚继续下压,同时左手按住耳钉,将一丝冰系魔力顺着经脉导入耳钉。系统微微一震,那股侵入意识的幻象像是被冻住了一瞬,随即消散。
第二阶,第三阶……每一步都触发不同的死亡回放。有人被符文绞碎,有人自燃成灰,还有人跪着念完最后一句咒语,头颅突然炸开。周砚之咬牙撑着,骨铃不断轻震,试图用频率干扰幻象同步。林晚秋走在最后,脸色越来越白,手死死攥着玉杖,杖尖已经渗出血丝。
“快到了。”崔宇星低声说,脚步没停。
他能感觉到耳钉在轻微震动,不是警告,而是一种共鸣——像是系统在识别什么。他没去深想,继续往下走。冰系魔力持续释放,顺着脚底渗入骨砖,冻结那些即将浮现的记忆影像。裂纹在砖面蔓延,寒气如蛛网般扩散。
就在他们踏上最后一阶时,林晚秋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崔宇星回头,看见她手背浮出青灰色的斑纹,像是从血管里爬出来的符文。她抬头,声音很轻:“我撑不住了……它们在拉我进去。”
崔宇星立刻返身,一把扶住她肩膀,将一股稳定的冰流送入她体内。寒气压制了那股侵蚀感,斑纹暂时退去。
“再撑一下。”他说,“到底了。”
祭坛核心是一片圆形空地,中央悬浮着一棵倒悬的青铜树,根系朝上,扎进穹顶的裂缝,枝干向下垂落,每一根枝条末端都挂着一滴黑色的液体,缓慢凝聚。
周砚之抬头盯着那棵树,声音发紧:“终焉祭仪……结界之血才能中断。九滴落尽,祭坛自毁,空间坍缩。”
“结界之血?”崔宇星问。
“就是结界师的血。”周砚之看着林晚秋,“而且得是上古血脉,不是普通传承者能触发的。”
林晚秋已经站起身,手扶玉杖,指尖在发抖。她看着那棵树,眼神变了,不再是犹豫,而是一种近乎宿命的平静。
“我试过一次。”她说,“十年前,我在地下管网里,用血画过一道残缺结界。那天,我梦见了这棵树。”
她没等回应,直接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玉杖断裂的顶端。血顺着裂痕渗入,整根玉杖突然亮起暗金色的纹路,像是沉睡的脉络被唤醒。
她举起玉杖,声音不再颤抖:“我以血脉为引,重启终焉。”
话音落,她脚下的地面裂开,无数符文从裂缝中升起,缠绕她的身体。那棵青铜树剧烈震颤,九滴黑血同时脱离枝条,悬在半空。
时间停了。
不是错觉。空气凝滞,风停了,连崔宇星呼出的白气都定在唇边。那九滴黑血,一滴未落。
“三秒。”林晚秋嘴唇发白,“只能停三秒。”
崔宇星立刻冲向祭坛中央。那里立着一面冰镜,通体透明,表面却没有倒影。他伸手触碰。
意识瞬间被抽离。
幻境中,是百年前的战场。天空裂开,魔法源海的能量如瀑布倾泻。一个穿冰纹长袍的男人站在祭坛中央,左耳戴着一枚残破金属耳钉,和崔宇星的一模一样。他双手结印,将一道巨大的冰锁打入地核,封印了一个被雷链缠绕的身影。
那人临死前抬起头,直视崔宇星的方向,嘴角咧开,声音直接刺入意识:“你不是继承者……你是容器。”
镜面炸裂。
崔宇星猛地睁眼,人已经倒在地上,手里攥着一块冰晶残片,上面刻着半句咒文:「……归位,神格重临」。
林晚秋瘫坐在地,青灰斑纹已经蔓延到脖颈,但她还在笑:“停住了……黑血没落。”
周砚之冲过去扶她,手刚碰到她肩膀,那九滴黑血突然重新开始下坠。
第一滴,砸在地面,无声无息。
第二滴,落在崔宇星脚边,地面瞬间塌陷出一个拳头大的黑洞,边缘还在缓缓吞噬周围的岩石。
崔宇星低头看着手中的冰晶残片,又抬头看向那棵青铜树。耳钉突然发烫,系统深处,一道新的共鸣悄然浮现——不是冰,不是雷,而是一种他从未感知过的频率。
他抬起手,把冰晶残片按进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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