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星的目光从那只飞远的蝶影上收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耳的金属耳钉。那点温热早已散去,可他体内却隐隐浮起一阵异样的波动,像是深埋在血肉中的某种东西正缓缓苏醒。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晶体表面泛着冷光,但皮肤下的脉络已不再死寂,反而有细微的能量在游走,如同冰层下悄然流动的暗河。他试着集中精神,体内的魔力随之轻轻震颤,刚一调动,一股陌生的力量便猛然冲出经脉,在胸口炸开一道撕裂般的灼痛。
“小心!”林晚秋立刻抬手,玉杖微扬,一道结界光膜瞬间成型,朝他身前覆去。
可那层柔光尚未触及他的衣角,就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开,连带着她整个人后退半步,手腕一沉。
周砚之迅速蹲下,骨铃贴在掌心,没有发出声音,却让他眉心跳了跳。“你体内的能量在分裂。”他说,“冰、火、还有……别的东西,它们不听使唤。”
崔宇星咬牙,右手撑地,强迫自己盘坐下来。左臂的晶体开始发烫,皮肤上浮现出细密的灰白纹路,像蛛网般向肩头蔓延。他闭眼,不去管疼痛,而是将注意力沉入识海——那里,原本沉寂的系统忽然传来一丝微弱共鸣,像是久未响起的钟,在寂静中轻撞了一下。
他想起刚才那只蝶飞离时的模样,翅膀扇动的节奏平稳自然,没有挣扎,也没有抗拒。那一刻的世界,是自己呼吸的。
也许……法则也该如此。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压制体内乱窜的能量,反而试着去感知它们的流向。冰寒如霜降,炽热似熔流,第三股则像时间本身,在血管里留下轻微的拖拽感。三者冲突,却并非无法共存。
“晚秋,”他低声道,“别挡它,碰一下我的领域边缘,让我知道你在。”
林晚秋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她收起结界,改为用玉杖轻轻点向他周身空气。指尖触到的那一瞬,仿佛按在了一层不断变换质地的薄膜上——先是坚硬如冰,转瞬又柔软如雾,再下一刻竟带着微微的引力拉扯。
她没有撤手,而是顺着那股变化的频率,缓慢施加一丝压力。
与此同时,周砚之取出三枚静音符,分别抛向崔宇星头顶、左侧与心口位置。符纸悬空不动,却在他咒语默念中浮现出极淡的回路痕迹,像一张看不见的网,将暴动的能量引向可控的路径。
崔宇星额头渗出冷汗,可眼神逐渐清明。他感觉到,那三股力量开始有了回应——不是服从,而是被理解。
他低声吐出一个字:“融。”
刹那间,体内轰然一震。
冰霜不再凝滞,而是化作流动的银线;火焰未再肆虐,反倒成了环绕银线燃烧的赤环;而那第三股力量,则如背景般铺展,让前两者在其间有序运转。它们不再互相排斥,反而形成一种奇异的平衡,如同呼吸的一呼一吸,自然交替。
他睁开眼,瞳孔已不再是单纯的淡蓝,而是流转着银白色的光晕。
右手抬起,掌心向上。一层薄冰迅速凝结,却又在成型瞬间转为跳跃的火浪;火势未盛,整片区域却猛地收缩,仿佛空间本身被捏成一点——紧接着,那一点爆开,化作漫天冰晶,簌簌落下。
领域展开。
不再是单一属性的扩张,而是随心切换的四重形态。冰可转火,火能坍缩为空洞,空洞再生风暴。整个过程流畅得如同本能。
系统的声音在他意识中浮现:
【奥术之阶五阶达成,法则掌控权限解锁。】
他缓缓收力,领域回归体内。四周碎石未动,尘土未扬,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可他知道,有什么彻底变了。
“你刚才……”林晚秋盯着他双眸,声音微颤,“你的领域,不只是冰了?”
“不止。”崔宇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尝试将一丝新获的力量注入指尖。那股能量顺流而下,竟在皮肤表面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时空刻痕。
他抬头看向周砚之:“你刚才那些符,是不是也有点不一样?”
周砚之没答话,而是从符囊里抽出一张残符。那是他昨夜随手画的封印纹,本已失效。可此刻,符纸边缘竟浮现出一圈极细的螺旋纹路,像是时间在其上绕行了一圈。
“这不是我写的。”他喃喃道。
林晚秋忽然抬手,将玉杖轻点地面。一道结界光幕升起,却未如往常般迅速消散。它静静地悬浮在三人前方,边缘微微波动,仿佛在等待什么。
崔宇星伸出手,将一丝法则之力注入耳钉。
嗡——
一道纯净的共鸣波扩散而出,无声无息,却让空气都轻轻震了一下。
林晚秋指尖一跳,玉杖上的符文应声亮起,与结界光幕同步脉动;周砚之怀中的骨铃自行轻晃,符囊里剩余的几张旧符齐齐飘起,在空中排成弧形。
三人同时闭眼。
那一瞬,他们“听见”了彼此的力量。
不是语言,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频率的共振。崔宇星的法则、林晚秋的结界、周砚之的符咒,在那道回响中短暂交汇,形成了某种稳定的链接。一人发动,其余皆可顺势而起,无需言语,无需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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