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古天明过着一种极其分裂、仿佛精神分裂前兆的生活。
一方面,那柄一直悬在头顶、名为“深渊入侵”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居然被一只看不见的、来自天界的大手给……暂时拨拉到一边去了?这让他那根紧绷了不知多少个日夜、都快绷成琴弦的神经,终于“嗡”地一声,获得了些许松弛的机会。他刻意地把那些关于天界、仙界崩毁、诸天浩劫之类的宏大又吓人的命题,强行塞进大脑的“暂时不去想”文件夹里,并试图给这个文件夹加上密码锁。他努力把自己代入一个刚刚完成了一个史诗级烂尾项目、终于可以休个带薪年假的普通……呃,前程序员角色。
他陪着罗小白在【希望境】那片被皓月真气滋养得越发灵秀的花园里散步,听她带着满足的笑意絮叨哪种新移栽的“月光莲”又绽开了两朵,哪个调皮的小花妖昨晚又偷偷啃了“宁神草”的叶子结果醉醺醺地跳了一夜舞。他陪着糯糯在专门的练功场里,一招一式地练习最基础的剑招,看着女儿小脸绷得紧紧,像模像样地挥舞着小木剑,嘴里还自带“嘿!”“哈!”的音效,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洋溢着纯粹而明亮的笑容,那种成就感,比阴死一个深渊魔神还让他满足。他甚至难得有闲心,亲自钻进厨房(差点把厨房点了),用格拉克上次交易来的、据说是绿野仙境特产的“水晶蹄兽”的肉,尝试做了一顿色(焦黑)、香(焦糊)、味(齁咸)……勉强算有特色的“仙家版”红烧肉。虽然最后成品看起来像块煤炭,吃起来需要勇气,但糯糯还是很给面子地扒拉了一大碗饭,罗小白也忍着笑尝了几口,场面一度十分“温馨”(且充满焦糊味)。
这种平淡、温馨、充满了人间烟火气(以及少量厨房事故)的日子,美好得几乎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之前那些在深渊打生打死、差点被神灵当垃圾清理掉的经历,都只是一场过于投入、以至于有点伤身的全息模拟游戏。
但另一方面,那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感,却像最顽固的电脑病毒,始终在他意识的后台运行,占用着大量CPU资源,时不时弹个窗提醒他一下。尤其是当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房,或者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时候,白龙圣子那凝重得能拧出水的语气,段紫龙星图上那些刺眼得如同出血点的金红色光斑,就会不受控制地强行弹窗,用高亮加粗的字体提醒他:眼前的安宁是借贷来的,抵押物是整个世界的未来,而且利息高得吓人。
“唉,这叫什么事儿啊。”古天明四仰八叉地瘫在阳台那张舒适的躺椅上,晒着(由阵法精心模拟出的)温暖却不灼热的人造太阳,看着远处几只色彩斑斓的花精灵在花丛中追逐嬉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反而像揣了只兔子,还是得了多动症的那种。“就像明明知道自己可能得了绝症,医生却说检查报告要下周才出来,然后今天出门莫名其妙捡了一百万现金。这钱,你是花呢,还是留着当医药费?花了吧,怕下周确诊了没钱治;不花吧,又觉得亏得慌,万一没病呢?纠结死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突然被宣布“死缓”的犯人,虽然暂时不用吃枪子了,但牢房外面换上了一群更冷酷、装备更精良、而且行事逻辑完全看不懂的超级狱卒。这些狱卒现在没搭理你,只是因为他们正在忙着改造监狱环境,谁知道他们改造完监狱,会不会顺手把看起来不太顺眼的犯人也给“优化”了?
这种无所适从、空有一身力气却不知道往哪儿使的感觉,让他心里跟猫抓似的烦躁。连日常修炼都有些静不下心,吸纳灵气的效率都低了不少。总觉得现在辛辛苦苦提升的那点修为,在可能到来的、动辄毁天灭地的“诸天浩劫”面前,跟往大海里滴一滴水差不多,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不行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这么自己吓自己,没等浩劫来,我先得焦虑症了!”古天明猛地从躺椅上弹起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一点,“得找个人聊聊,倾吐一下,再这么下去,我非得先把自己憋出心魔来不可!到时候没被神灵干掉,先走火入魔了,那才叫冤!”
找谁呢?罗小白肯定不能多说,她虽然坚强,但古天明不想让她承受这份沉重的压力,怕她跟着担惊受怕。段紫龙大佬?太严肃了,跟他聊天像参加学术研讨会,每条信息都要引经据典、数据支撑,聊完可能更焦虑。天荒魔尊?倒是豪爽仗义,但估计听完只会蒲扇般的大手一挥,吼着“怕个鸟!跟俺再去砍几个魔神松松筋骨!”……这显然不是他现在需要的。
“对了!还有那位爷!”古天明眼睛一亮,想起了练武场里那位嘴毒得像淬了剧毒、心思却细腻得像头发丝、见识渊博得像活体百科全书的——老猫!虽然每次去见它,都免不了被从头到脚嘲讽一番,自尊心遭受毁灭性打击,但不可否认,老猫的几句话往往像手术刀一样精准,能切开他脑子里的乱麻,让他看到问题的核心。被它毒舌一顿,有时候比喝十碗心灵鸡汤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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