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云的手指在距离女妖眉心不到一寸的地方猛地停住。凌厉的剑意刺激得女妖皮肤生疼,却终究没有落下。
他缓缓转过头,眼睛微眯,看向来者。
只见一位身穿朴素绿裙、看起来三十许岁、面容慈和温婉、气质沉静的妇人,正以极快的速度从山林方向飞来,脸上写满了惊慌与恳求。她周身妖气纯净盎然,并无丝毫血腥暴戾之感,反而像是一株生长了千百年的古树,散发着宁静而蓬勃的生命气息。
来者正是树妖——槐清。
松云目光扫过槐清,又看了看被自己制住、面露绝望的女妖,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他并未收回剑指,反而右手化指为爪,一把捏住了女妖纤细的脖颈,恐怖的伏龙剑意如同枷锁般侵入其体内,瞬间封锁了她所有的妖力,让她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
“居然还有一只筑基大妖藏匿在此。”松云的声音冰冷,带着审视的味道,“看你模样,气息纯净沉厚,与此獠的躁动凶疠截然不同…看来,此妖和你关系匪浅了?” 他刻意点出两者妖气性质的差异。
说着,他手上的力量下意识地加大了几分。女妖紫璎顿时呼吸困难,脸色发青,眼中却依旧闪烁着不甘与凶戾,死死瞪着松云。
“不要!求求您!不要伤害她!”槐清看到女儿痛苦的模样,心都快碎了,她猛地停在松云前方十丈之外,不敢再靠近,生怕刺激到对方。她“噗通”一声,竟直接凌空跪了下来,泪水瞬间涌出了眼眶,声音哽咽地哀求道:
“这位剑修大人!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吧!她…她年纪小,不懂事!是我管教无方!她一定是好奇外面世界,被那些坏妖蛊惑了才跑出来的!她…她本性不坏的!一直生活在深山里,我可以发誓,她绝对没有杀过人啊!求求您了!”
一位筑基后期、气息纯净堪比灵木的大妖,为了救女,竟如此不顾尊严地向人类修士下跪哀求,声音凄切,闻者动容。
而被松云掐住脖子的女妖紫璎,在看到槐清出现的那一刻,原本充满凶戾和绝望的眼神猛地愣住了。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一向淡泊宁静、与世无争的母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为了她…向一个人类下跪?
“娘…?”,她下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嘶哑。当听到母亲那卑微到尘埃里的哀求时,巨大的屈辱和心痛瞬间淹没了她!
“唔…唔…”,她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尽管妖力被封锁,身体的本能依旧让她扭动,试图挣脱松云的钳制。她冲着松云嘶声力竭地大喊,尽管因为被掐住脖子而声音变形:“人类!杀了我!有本事就杀了我!别让我娘这样!杀了我啊!折辱我娘算什么本事!!”
她宁愿死,也不愿看到母亲为了自己受如此屈辱!
槐清见状,更是焦急万分,哭喊道:“孩子!别冲动!别惹怒大人!娘没事!娘求求大人放过你就好!大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要杀就杀我吧!用我的命换我女儿的命!她真的没做过恶啊!她只是一时糊涂!”
松云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微蹙。他一生斩妖除魔,剑下亡魂无数,早已心硬如铁。但眼前这树妖母亲的舐犊情深,以及那女妖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对母亲维护,却与他平日所见那些只知道杀戮和掠夺的妖族有些不同。尤其是槐清身上那股纯净的草木灵气,确实不像嗜杀之辈。
他捏着紫璎脖子的手,微微松了一丝,让她得以喘息,但剑意封锁依旧严密。他沉声对槐清道:“你说她未曾杀人,有何凭证?妖言惑众,岂可轻信?她随东海龙王而来,卷入这场大战,手上岂能无人族之血?”
槐清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泣声解释:“大人明鉴!小女名唤紫璎,本体乃是一株紫纹雷击木,就在我本体古槐之旁生长化形!她…她性子是野了些,躁了些,羡慕外界繁华,数个月之前才偷偷离开我身边…我一直在深山之中寻她,近日才从其他精怪处得知她可能随妖王来了东海…我一路追来,只想带她回家…她诞生灵智不到两年,还不成熟,做出了很多事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好,她修为虽至筑基,但一直在我庇护下,从未伤过生灵啊!您看她身上的妖气,虽凌厉却并无多少血腥怨念,请您明察啊!”
松云闻言,神识仔细扫过手中的女妖紫璎。确实,这女妖妖力澎湃,属性狂暴尖锐,但仔细感知,其妖力核心深处,的确缺乏那种长期杀戮积累下的血煞怨气,反而有种…被过度保护后又急于证明自己的叛逆和躁动。
就在松云沉吟之际,紫璎听到母亲如此低三下气地为自己辩解,甚至将责任都揽到她所谓的“不懂事”和“被蒙骗”上,心中的痛苦和愤怒达到了顶点。她猛地抬起头,泪水混合着不甘冲出眼眶,冲着槐清大声嘶吼道:
“娘!不要求他!不要求这些虚伪的人类!!”
“我们没错!天地生灵,强弱有序!人族扩张,伐山破庙时,可曾对我们手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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