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的海军基地,帝蒙斯高踞在象征征服的龙爪王座上。
他正审视着巨大的海图,指尖划过里斯与泰洛西之间那条岛屿密布的狭窄海峡,每一寸移动都带着千钧之力。
凯尔·瓦雷罗斯站在下方,正以精确冷酷的语气,汇报目前远征泰洛西的大军筹备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数字都代表着毁灭的力量。
“所有海军以及陆军……只待您的号令,至高龙王陛下,泰洛西的金色塔尖将在龙翼之下下颤抖……”凯尔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刃,在大厅中铿锵回荡。
突然,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塔顶的宁静。来的不是信鸦,而是三个活人——三名满身泥泞、甲胄破损的士兵,他们脸上带着远超战场创伤的恐惧与疲惫,几乎是踉跄着扑倒在帝蒙斯面前。为首的小队长抬起头,嘴唇干裂,眼中布满血丝,仿佛刚从地狱爬回人间。
“至高龙王陛下…维隆瑟斯…”他声音嘶哑,几乎无法成句。
帝蒙斯的眉头骤然锁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注意到士兵甲胄上沾着奇怪的灰色污渍,那颜色让他联想到墓穴中的苔藓。“迪亚斯怎么了?说!”
“是诅咒!盖林的诅咒!”另一个士兵崩溃地哭喊起来,声音尖锐得刺耳,“瘟疫…灰色的死亡…它在吞噬我们!”
曼德洛将军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士兵伸出的手——那手上已经出现了几处不规则的、失去血色的灰斑,像是大理石上的霉点。“龙神啊…灰鳞病…”
帝蒙斯猛地上前一步,龙威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让那几名报信的士兵几乎窒息。他强压下心头的震惊,一字一顿地问道:“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通过士兵们语无伦次、充满恐惧的叙述,一幅地狱般的图景在帝蒙斯面前缓缓展开。迪亚斯的两万大军,在兵不血刃地占领了繁荣的维隆瑟斯镇后,灾难如同夜雾般悄然降临。起初只是少数人皮肤发痒,关节僵硬,被随军牧师误判为寻常水土不服。但很快,病症急转直下——皮肤开始硬化,失去知觉,颜色变为死寂的灰白,如同风化的岩石般龟裂。
更可怕的是当地俘虏透露的真相:这不是普通瘟疫,而是古老的”盖林的诅咒”,传说中专为惩罚瓦雷利亚征服者而生,对流淌着龙王血脉者尤为”眷顾”。
恐慌像野火般在军中蔓延,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反目成仇,军纪荡然无存。迪亚斯在发现自己手指也开始麻木、出现灰斑后,做出了绝望而残酷的决断:封锁维隆瑟斯镇,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感染者封锁在那座已然化作巨大坟墓的城镇里。
“将军说…这是他最后的职责。”小队长哽咽着,“他要我们转告陛下…这不是战败…这是…另一场战争…”
帝蒙斯沉默了。他脸上的暴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凝滞的冰冷。他能想象迪亚斯做出这个决定时的表情——那个永远挺直脊背的将军,宁愿与士兵们一同葬身诅咒之地,也不愿玷污军人的荣誉。
曼德洛的脸色苍白如纸,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指节发白。“陛下…如果这真是盖林的诅咒…传说中它专门…”
“我知道传说。”帝蒙斯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专门针对瓦雷利亚血脉。”这句话在他心中激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世上竟有龙焰无法焚尽之物。
他转向曼德洛,目光锐利如刀:“传令。凯尔的东征,无限期推迟。所有舰队,立刻转为封锁洛恩河入海口及沿岸,任何试图从北面南下的人或船,无需警告,格杀勿论。”
曼德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明白这道命令意味着什么——不仅是放弃东征的绝佳时机,更是要将北境彻底隔绝。“遵命,陛下。”他的声音干涩,“那…幸存的部队?”
“没有幸存者。”帝蒙斯的语气不容置疑,“对外宣称,迪亚斯军团遭遇洛伊拿地区特有的致命瘟疫,正在进行隔离。严禁任何人谈论’诅咒’和’灰鳞病’。”
消息像瘟疫本身一样,无法完全遏制地在里斯的高层中悄然传开。当帝蒙斯在议事厅召集核心将领,宣布东征搁置并部署封锁任务时,他清晰地捕捉到了每个人脸上的震惊与恐惧。
凯尔·瓦雷罗斯上前一步,他的眼神复杂难辨:“陛下,维隆瑟斯镇局势不明,诅咒之事骇人听闻。我们是否应该…考虑更谨慎的策略?”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压低。
“或许暂时放弃那里,巩固现有领土才是上策?”
帝蒙斯冰冷的目光扫过凯尔的脸。他听出了话语中的潜台词——放弃那两万人,放弃迪亚斯,就像割掉一块染病的腐肉。这或许是理智的选择,但…
“放弃?”帝蒙斯的声音在议事厅回荡。
“今日我们放弃维隆瑟斯镇,明日就会有人用同样的方法试探我们的底线!这不是普通的瘟疫,这是战争!一场我们尚未理解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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