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摄并州事”的名分既定,吕布并未有丝毫懈怠。他深知,这名号如同一件勉强合身的华服,内在若无比坚实的躯体支撑,终究是空中楼阁。并州,这块已然落入掌中的基业,迫切需要一场从内到外的彻底整合与消化,方能真正转化为支撑他野心的强大力量。而这个过程,注定伴随着利益的重新分配、旧有格局的打破,以及不可避免的冲突与阻力。
整合的第一步,亦是重中之重,便是军权。并州军力来源复杂,原有州郡兵、丁原旧部、吕布自己的五原嫡系、以及新归附的张辽等部,虽经初步整编,但派系痕迹仍在,号令体系并未完全统一。
吕布以“统一防务,应对时艰”为由,在高顺、张辽等心腹将领的协助下,开始了雷厉风行的军事整编。
所有并州境内武装力量,悉数重新登记造册,打破原有郡县和派系界限,统一整编为“并州营”。吕布自任统帅,下设前后左右中五军。中军由吕布亲自掌握,以狼骑和陷阵营为核心,是最精锐的直属力量;高顺、张辽、魏续等分领其余各军,其下军官也多有调整,大量吕布嫡系和表现出众者得到提拔,而一些原丁原心腹或能力平庸者则被明升暗降,调离实权岗位。
整编过程中,并非一帆风顺。原属丁原的一些中级军官,自恃资历,对调整不满,甚至暗中串联,抱怨不休。吕布对此毫不手软,一旦查实有抗命或煽动行为,立即以“扰乱军心,违抗军令”为由,当众严惩,或夺职下狱,或甚至军法从事!接连处置了几起典型案例后,军中的杂音迅速消失,整编工作得以强行推进。一支号令更加统一、结构更趋合理的军事力量,初步成型。
军队之后,便是内政。吕布任命陈杉总揽州郡政务,推行其在五原郡已初见成效的“新政”。首要便是推广屯田,招募流民、安置降卒、利用军闲时间垦殖荒田,以图尽快恢复生产,积累粮秣。然而,此举立刻触碰到了并州本地豪强大族的奶酪。
并州土地,尤其是肥沃之地,大多掌握在地方豪强手中。他们惯于兼并土地,荫庇人口,逃避赋税。如今吕布大力推行屯田,招募流民,等于是从他们手中抢夺劳动力和潜在的土地资源,更要求他们按规定缴纳赋税,这自然引起了强烈反弹。
以太原郭氏、晋阳王氏为首的几个大族,开始阳奉阴违,或暗中阻挠流民应募,或鼓动佃户闹事,或通过其在州郡官府中的代理人,千方百计地拖延、歪曲政令的执行。
这一日,陈杉向吕布汇报,神情凝重:“主公,屯田令在太原郡祁县、榆次等地推行受阻。地方豪强勾结胥吏,恐吓流民,称屯田乃‘军管苦役’,又散布谣言,言主公欲夺民田以充军资,致使百姓疑虑,应募者寥寥。且今年税赋,郭、王等家大族,皆以各种理由拖延缴纳。”
吕布闻言,眼中寒光一闪。他知道,与这些地头蛇的较量,无可避免。
“文栋,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陈杉沉吟道:“豪强势大,盘根错节,不宜一概强压,恐生大变。当‘拉拢、分化、强制’三管齐下。可先择其族中较为开明或势力稍弱者,许以官位、商业之利,加以拉拢,使其为我所用,至少保持中立。对冥顽不灵、带头抗法者,则需抓住其罪证,施以雷霆手段,强制推行,以儆效尤!同时,需尽快选派得力干吏,深入地方,监督政令执行,绕过被豪强控制的旧有胥吏体系。”
“准!”吕布拍板,“拉拢分化之事,由你全权负责。至于强制……”
他看向侍立一旁的魏续,冷冷道:“文续,你带一队狼骑,持我手令,去一趟祁县、榆次。该抓的抓,该查的查!若有敢聚众抗法、袭击官吏者,以谋逆论处,格杀勿论!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刀快!”
“喏!”魏续兴奋地领命而去。他最喜欢干这种“破局”的差事。
数日后,魏续率狼骑抵达祁县,以“稽查税赋,清点田亩”为名,直接闯入带头闹事的几家豪强庄园,雷厉风行地查抄出大量隐瞒田亩、偷漏税赋的证据,当场锁拿了几名为首的宗族头目。其间虽有家丁护院试图反抗,但在精锐狼骑面前,无异于以卵击石,瞬间便被镇压下去。
消息传开,并州豪强为之震动。他们没想到吕布如此强硬,手段如此酷烈!与此同时,陈杉对另一些家族的拉拢工作也取得进展,许出的几个州郡虚职和商业许可,成功分化了豪强联盟。
恩威并施之下,屯田与税收政策的推行阻力大减。大量流民被有效组织起来,荒田得到开垦,府库的粮秣和税收开始稳步增长。
与此同时,吕布大力推行的技术改良也在稳步进行。匠作营在萨米尔的主持下,虽然“高炉”和“灌钢法”的完善依旧困难重重,失败频频,但普通铁料的产量和质量已有显着提升,开始逐步替换军中的老旧兵器。改良农具也开始小范围推广试用。“吕侯纸”的成本进一步降低,开始在军政系统中扩大使用,提升了信息传递和行政效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