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林西缘的夜,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被零星的火光、压抑的怒吼和猝然响起的惨叫声撕得支离破碎。刺牙谷外围的密林,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泥潭,吞噬着黑刺猎杀者们的意志和体力。
“敌驻我扰”——姬岩定下的铁律,被各组人马执行得淋漓尽致。
北面,石柱带着五个黑石林战士,如同最烦人的牛虻。他们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摸近一处黑刺临时搭建的简陋哨棚。里面三个黑刺战士正围着微弱的篝火打盹,连日徒劳的追捕让他们疲惫不堪。石柱打了个手势,几块裹着湿泥、拳头大小的石头,带着沉闷的风声,精准地砸进哨棚!
噗!噗!
“哎哟!”
“敌袭!”
惊呼和怒骂瞬间炸响!篝火被砸得火星四溅!三个黑刺战士狼狈地跳起来,抓起武器,惊恐地冲出哨棚,却只看到外面黑黢黢的林子,鬼影都没一个!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几支削尖的木箭又从另一侧的树影里嗖嗖射来,钉在哨棚的木桩上,咄咄作响!
“在那边!”一个黑刺战士怒吼着追过去。刚冲进林子没几步,脚下猛地一软!一片看似坚实的腐叶层突然塌陷,露出下面一个浅浅的泥坑!他惊叫着栽了进去,弄得满身污泥。等他骂骂咧咧地爬出来,袭击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同伴恼怒的呵斥和夜枭嘲弄般的叫声。
东面,火鸦带着他的小队,专挑黑刺可能取水的小溪下游。林蛛部族的两名女战士贡献了她们精心淬炼的、一种能让人皮肤奇痒难耐、短暂麻痹的树蛙毒液。火鸦等人将毒液小心地涂抹在几块光滑的石头上,然后趁着夜色,将这些“毒石”悄悄丢进黑刺战士常去取水的浅滩附近的水底。第二天清晨,几个黑刺战士照例来打水,踩到水底的石头,脚底板瞬间传来一阵麻痒刺痛!
“嘶!水里有东西!”
“我的脚!好痒!动…动不了了!”
恐慌在小范围内蔓延。虽然毒性不强,很快消退,但那种未知的恐惧和身体失控的感觉,足以让人杯弓蛇影,再也不敢轻易靠近水源。取水成了提心吊胆的苦差事。
西面峭壁区域,岩肤部族的战士发挥了他们攀岩如履平地的天赋。他们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爬上刺牙谷入口两侧陡峭的崖壁,找到几处岩石松动、下方正是黑牙卫巡逻必经之路的地方。耐心等待,直到一队五人的黑牙卫巡逻队迈着整齐的步伐从下方经过。
“放!”岩肤战士头领低喝一声。
几块脸盆大小、早已撬松的岩石被猛地推下!
轰隆隆!
岩石带着骇人的声势滚落!下方的黑牙卫反应极快,怒吼着向两侧闪避!饶是如此,也有两人被溅射的碎石砸中肩背,疼得龇牙咧嘴,更有一人被一块滚石擦着小腿带倒,虽然没有重伤,但狼狈不堪。
“上面!在上面!”黑牙卫愤怒地朝崖壁上方放箭、投矛。但岩肤战士们早已顺着事先勘察好的撤退路线,溜下峭壁背面,消失在密林中,只留下愤怒的吼声在谷口回荡。
南面,林蛛部族的战士如同真正的幽灵蜘蛛。她们利用夜色和密林的掩护,在几处黑刺可能设置暗哨的树冠间布下细如发丝、却坚韧异常、涂满了强力麻痹粘液的蛛丝。一个倒霉的黑刺暗哨,在换班时想换个更隐蔽的树杈,脚下一绊,无声无息地栽了下去,被粘稠的蛛丝裹了个结实,像只落网的飞蛾,挂在半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到天亮才被同伴发现,丢尽了脸面。
骚扰无处不在。有时是深夜营地边缘突然燃起的几处小火堆,烧掉些无关紧要的物资,却让整个营地惊醒,如临大敌。有时是密林深处传来的、模仿荒兽或各部族联络信号的诡异口哨声,引得黑刺巡逻队疑神疑鬼,疲于奔命。最让黑刺战士崩溃的是睡眠!每当他们累得眼皮打架,刚沉入梦乡,不知哪个方向就会飞来几块石头砸在营棚上,或者响起凄厉的、如同鬼哭的怪叫声(火鸦的拿手好戏),将他们从梦中硬生生吓醒!
恐慌、疲惫、愤怒、憋屈…种种负面情绪如同瘟疫,在黑刺战士中疯狂滋生、蔓延。
“妈的!这群老鼠!有本事出来堂堂正正打一场!”
“出来啊!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老子快被逼疯了!觉都睡不成!”
“水也不敢喝,路也不敢走!这他娘的什么日子!”
“鹞大人到底在等什么?再这样下去,不用打,我们自己就垮了!”
抱怨声、争吵声在营地里此起彼伏。精锐的黑牙卫尚能保持一丝纪律,但那些外围的猎杀小队,早已士气低落,人心涣散,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对未知袭击的恐惧。他们看谁都像敌人,看哪片林子都像藏着致命的毒刺。整个刺牙谷外围,笼罩在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压抑气氛中。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老熊背”石崖下这个临时的反抗者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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