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暗金的液体不再是难以逾越的泥沼。姬岩抱着沉睡如温玉的元宝,一步一步朝来时的方向跋涉。每一次抬腿,沉重感依旧,像是拖着灌了铅的沙袋前行,但和之前那种纯粹被压垮、骨头都要被碾碎的绝望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力量从身体深处涌出来,支撑着他。每一次脚掌落下,踩在这片厚重粘稠的祖脉能量中,不再是被动地深陷,反而能清晰地感觉到脚底筋肉在发力,玉质的骨骼稳稳地撑起全身的重量,将那股粘稠的阻力稳稳排开。虽然慢,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稳。后背紧贴着青铜古鼎的冰冷,那丝若有若无的阴寒感,始终悬在心头,像一根刺。
终于,四周那令人窒息的沉重压力开始一点点松动、减弱。回头望去,那片如同大地之眼般缓缓脉动的暗金色旋涡核心,已经退到了视野的边缘,只剩下模糊的光晕。姬岩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浊气,灼热的气息带着祖脉特有的土腥味。身体内部,那种被反复碾碎又重铸的剧烈震荡感,正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元宝。小家伙依旧睡得人事不省,小小的身躯温热而稳定,体内那些细碎的金色结晶光芒内敛,与祖脉的联系似乎更加紧密和谐。灰白色的本源之力彻底沉寂,包裹着它,像一枚温润的卵石。确认元宝无碍,姬岩这才将注意力彻底放回自己身上。
念头微动,他尝试着握紧拳头。
啪嗒!
一声清晰的、如同硬木棒相互敲击的脆响,在粘稠寂静的环境中格外突兀地响起,甚至带起一小圈微弱的气流波纹。姬岩自己都愣了一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节分明,皮肤下隐隐透出淡金色的细密纹路,如同龟裂的古老岩石。他试着屈伸五指,骨节摩擦间,发出细微的、沉闷的“咔哒”声,不再是血肉之躯该有的动静,倒像是精密的石质机构在运转。
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实感充斥在指掌之间。他尝试着用指尖轻轻刮过旁边一块嵌入岩壁、露出半截的坚硬黑曜石。
嗤——
没有痛感,只有一种粗糙的摩擦感。指尖过处,黑曜石表面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白痕,石粉簌簌落下。
“好硬的骨头…”姬岩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惊异和一丝小小的兴奋。他试着绷紧手臂的肌肉,原本就线条分明的臂膀瞬间贲张隆起,一根根如同老藤虬结的肌肉纤维在皮肤下清晰地凸现出来,皮肤表面那些淡金色的纹理也随之微微发亮,带着一种岩石般的厚重质感。力量感如同蛰伏的火山,在肌肉深处涌动、积蓄。
他尝试着向前挥出一拳。
没有动用任何灵力,仅仅是筋骨肌肉纯粹的力量爆发!
呜——!
拳头前方的空气猛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啸,仿佛被无形之物狠狠挤压撕开!粘稠的暗金色液体被拳风搅动,硬生生在他面前犁开一道碗口粗的、短暂存在的空腔通道!通道维持了不到半息,就被四周汹涌而来的液体重新填满,发出沉闷的“咕噜”声。
姬岩收回拳头,看着拳锋上残留的一丝细微白痕——那是高速摩擦空气留下的痕迹,皮肤本身毫发无损。一股滚烫的热流顺着挥拳的手臂涌入胸膛,带来一种酣畅淋漓的舒爽感,仿佛淤积多日的浊气被这一拳轰了出去。
“好!”他忍不住低喝一声,声音在粘稠的液体中显得有些沉闷,却透着一股扎实的底气。玉骨金肌!这四个字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描述,而是切切实实烙印在他每一寸血肉骨骼中的力量印记!祖脉淬身之苦,值了!
他活动了一下全身关节,感受着筋骨摩擦间那种沉凝稳固的支撑感,以及肌肉伸缩间爆炸性的力量潜藏。每一次呼吸,吸入的祖脉气息虽然依旧灼热沉重,却不再带来撕裂般的痛苦,反而像是沉重的养分,融入奔流的血液。血液的颜色似乎更深沉了一些,隐隐泛着极淡的金色,如同地底深处流动的熔岩,沉重而有力,将勃勃生机输送到身体最细微的角落。
最大的变化,还是在那片曾被狂暴祖脉之力反复蹂躏的丹田气海。那缕源自坤卦板子的土黄光芒,此刻如同饱吸了甘霖的种子,不仅壮大了许多,光芒也更加凝练纯粹。光芒的核心深处,沉淀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暗金,仿佛汲取了祖脉最精纯的本源。意念沉入其中,一种与脚下大地、与这浩瀚祖脉更加紧密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虽然坤卦板子依旧在沉睡消化,但这种“根”扎得更深的感觉,让他对未来的方向,莫名地多了几分笃定。
收获的喜悦在心中激荡,然而,当姬岩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背上那口沉寂的青铜古鼎时,那份喜悦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迅速冷却下来。鼎壁冰冷依旧,紧贴着后背,那丝挥之不去的寒意,清晰地提醒着他最后那两次诡异的震动,以及那模糊到几乎以为是幻觉的意念碎片。
“源…归…钥…”
那到底是什么?是古鼎自身发出的?还是祖脉核心传递的某种信息?又或者,是自己精神在极限重压下产生的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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