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岩靠着冰凉的石壁,怀里的元宝睡得正沉,小肚子微微起伏。地下空间里只有远处岩缝滴水的声响,嗒,嗒,敲在心上。他眼皮沉得厉害,连番恶斗加上祖脉淬体的消耗,铁打的人也撑不住。他最后扫了眼身旁的青铜古鼎,那东西冷硬地杵在地上,像块顽石。源…归…钥…那模糊的碎片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搅得人不安生,但倦意到底占了上风,他头一歪,意识沉进了黑暗。
没睡多久。后背紧贴着的岩壁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起初像远方的闷雷,接着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不是岩壁在震,是他放在身侧的那口青铜古鼎!它毫无征兆地嗡嗡颤鸣,鼎腹内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漫长的沉眠中暴躁地醒来,要破开这层青铜的囚笼!
姬岩猛地惊醒,睡意全无。只见那古鼎通体竟泛起一层极淡、极朦胧的紫金色微光,不再是死物般的青黑。鼎壁上那些原本模糊不清、只觉古朴的纹路——此刻看去,竟似蕴含着某种玄奥莫测的仙家道韵,山川河岳、星辰轨迹、玄奥符箓——此刻竟似被这微光从内部点亮,一条接一条地流动起来!纹路扭曲游走,彼此勾连,在鼎腹表面汇聚、碰撞。每一次纹路的交汇,都伴随着一声更响亮的“咚”声从鼎腹深处炸开,震得鼎身一跳。古鼎像个活过来的心脏,在冰冷的地面上微微弹动。
“怎么回事?!”姬岩一把抄起元宝护在怀里,身体绷紧,玉骨金肌的力量瞬间流转全身。他死死盯着鼎腹。那里的光芒最盛,纹路也最乱,仿佛所有的线条都在向中心一点疯狂涌去,要撕开一个口子!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金铁被硬生生撕裂的脆响陡然迸发!鼎腹正中心,那流动汇聚的纹路核心处,厚重的青铜壁竟裂开了一道细缝!没有火光,没有烟气,只有一道纯粹、凝练到刺眼的土黄色光芒,如同被压抑了万载的熔岩,猛地从那道缝隙中喷射而出!
光芒直冲洞顶,瞬间将这片不大的凹陷岩壁照得亮如白昼。光芒的核心,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玉的板状物,包裹在这土黄光柱中,嗖地一声冲了出来!它悬停在半空,光芒稍敛,露出真容——正是那块在古祭坛上与古鼎相融、一路沉寂、吸纳了刺神本源又沉睡至今的坤卦板子!
此刻的坤卦板子,通体流转着温润醇厚却又隐含一丝古老仙韵的黄光,板面上那个原本古朴简单的“坤”字符文,变得无比繁复玄奥,一笔一划都仿佛由流动的大地精髓与某种仙家烙印融合而成,散发出浩瀚磅礴的祖脉气息,更带着一丝超脱凡尘的意味。它微微震颤着,发出低沉的、如同大地脉动般的嗡鸣,与脚下深处那浩瀚祖脉的律动完美契合,甚至更强、更纯粹!它在这里,就如同回到了母胎,也像是在响应着某种更古老的呼唤。
还没等姬岩反应过来,那坤卦板子猛地一颤,黄光大盛,化作一道凝练的光箭,“咻”地一声调转方向,毫不犹豫地射向姬岩来时的方向——那片暗金色粘稠液体翻涌的祖脉核心区域!速度之快,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黄色残影。
“板子!”姬岩失声惊呼,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捞到一片虚无的空气。那黄光已如归巢之鸟,一头扎进远处奔涌的祖脉能量浊流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像被那黄光狠狠拽了一下,骤然沉到谷底。姬岩僵在原地,怀里元宝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这板子是他力量的根基之一,是古鼎吞噬邪神本源的“钥匙”,更是他在这蛮荒世界摸索前行的重要依仗!就这么……跑了?被祖脉核心吸引走了?
就在他心神剧震,几乎要不顾一切冲回那危险的核心区域追寻时,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背后响起。
“坤元界钥归位……溯源之路的第一步,总算踏出了。”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平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一种久居上位的淡漠,像是从极其悠久的沉睡中刚刚苏醒,喉咙里还堵着岁月的尘埃与破碎的荣光。但这声音响起的瞬间,姬岩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他猛地转身,玉骨紧绷,肌肉虬结,双拳下意识紧握,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摆出最凌厉的防御姿态。
不知何时,在他与古鼎之间,那片空无一物的地面上,多了一道影子。
它没有实体。像是一团最深沉的地底黑暗被强行聚拢、勉强勾勒出的人形轮廓。边缘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溃散,又或者重新融入四周的阴影里。只有两点微弱得几乎随时会熄灭、却蕴含着一种俯瞰众生般孤高意味的幽光,在那轮廓头部的位置,代替了眼睛,静静地“看”着姬岩。没有杀意,没有威压,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背负着万古时光与破碎过往的虚无、倦怠与一丝……审视。
“你是谁?!”姬岩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绷。是敌?是友?还是这古鼎里潜藏的、那丝带着贪婪意念的诡异存在终于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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