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宫内,玄微正试图将那些纷乱的心绪强行压下,专注于推演星轨。然而,殿外隐约传来的、比往日更加频繁的仙力波动和窃窃私语,却让他莫名有些心烦意乱。玄微不知道自己在那冰冷的云毯里蜷缩了多久。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唯有心口那股陌生的、沉甸甸的酸涩感和神格上不时传来的细微钝痛,提醒着他外界发生的、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一切。
这些词语如同魔音灌耳,在他空茫的识海里反复回荡,每一次撞击,都带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窒闷感。
他试图用万年来的习惯——沉浸于大道法则的运转——来驱散这些纷乱的思绪,却发现根本做不到。那些原本清晰无比的星辰轨迹、四季轮转的规律,此刻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蒙上了一层名为“云烬”和“墨漓”的雾气。
更让他烦躁的是,身体深处那被强行开拓、占有的异样感,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消退,反而因为心绪的波动,时不时地泛起一丝微妙的、令他恐慌的酥麻,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他不久之前那场荒唐又炽热的纠缠。
这个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带着一股连他自己都惊讶的委屈。
他猛地摇头,试图甩开这荒谬的想法,银发扫过脸颊,带来冰凉的触感。可心底那股酸涩却越发浓重,甚至隐隐带上了一丝…被比较、被轻视的恼怒?
伟大的玄微上神,生平第一次,陷入了一种极其幼稚且不符合身份的“比较”心态中,并且得出了一个让他更加憋闷的结论——他似乎…被轻慢了!
这种认知让他极其不舒服,比被雷劈了还难受。
他愤愤地捶了一下身下的云毯,可惜软绵绵的触感毫无威慑力。
就在他跟自己生闷气,完全理不清这一团乱麻的情绪时,密室之外,隐约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动静。
并非之前墨漓那般哭喊吵闹,而是另一种…更琐碎、更无处不在的、如同涓涓细流般悄然渗透的声音。
是几个仙婢的声音,似乎正在不远处的回廊下一边打理仙草,一边“窃窃私语”。她们显然以为隔着禁制和距离,神殿内的上神绝不会注意到这些微不足道的杂音。
然而,玄微此刻神格不稳,神识却因情绪剧烈波动而异常敏感,那些细碎的话语,一字不落地飘进了他的耳中。
(今日为何如此喧闹?)
他蹙了蹙眉,正想唤白芷进来询问,却见那小子自己就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失措,连礼仪都忘了,结结巴巴地喊道:
“上上上…上神!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玄微不悦地扫了他一眼:“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何事?”
白芷喘着大气,脸都白了,手舞足蹈地比划:“外面…外面都在传!说…说墨漓仙子她…她有了!”
玄微一时没反应过来,冰蓝色的眸子里透出一丝疑惑:“有了?有何?”
“就是…就是有喜了啊!”白芷急得直跺脚,“说是…说是云烬仙君的!”
“哐当——!”
玄微手中那支价值连城、用以推演星轨的星辰玉笔,脱手滑落,重重砸在冰冷的玉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
他整个人仿佛被一道无形的九天玄雷劈中,僵在了原地。
绝美的脸庞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封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茫然。
银眸微微睁大,长而密的睫毛难以置信地轻颤着。
(…有喜?) (…云烬的?)
这两个词分开来,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仿佛变成了世间最晦涩难懂的咒文,每一个音节都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认知。
(…何意?) (…如何有喜?) (…为何是云烬的?)
一连串根本不符合他上神身份的、堪称“愚蠢”的问题,如同炸开的烟花,瞬间塞满了他那原本只装着星辰宇宙、天地法则的神识。
那日密室中,云烬对他做的那些…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难道…难道…
(…也会…有喜?!)
这个念头如同最恐怖的心魔,瞬间攫住了他!让他浑身血液都几乎凝固!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的恐慌感前所未有地席卷而来!
他甚至下意识地、极其隐蔽地、用神识飞快地扫了一下自己的气海丹田…
(…平静无波…并无…并无异常生命迹象…)
还好…
他几乎是瞬间松了口气,但随即,更大的茫然和混乱淹没了他。
(…那为何墨漓会…?) (…云烬他…与墨漓…也做了那等…之事?!)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一股更加陌生而尖锐的情绪,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心口!比之前听到墨漓要去探视时,强烈百倍!千倍!
那神格裂隙周围的情丝疯狂暴动,不再是酸涩,而是变成了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伴随着一种几乎让他窒息的窒闷感和一种想要毁灭什么的暴怒!
(他怎敢?!) (在对本君做了那般…那般之事后!竟还与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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