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的神识在司律殿浩瀚如烟的秘档库中快速穿梭。千年来的卷宗分门别类,被无数禁制保护着,寻常仙官终其一生也难以窥其全貌。但于他而言,调阅这些档案虽需耗费心神,却并非难事。
他重点筛查着两个方向:一是近千年来所有记录在案的、与幻术、心魔相关的魔族活动踪迹;二是与墨漓飞升时间相近、或是在她飞升前后那段时间内有异常记录的飞升修士档案。
过程繁琐而精密。无数信息流如同奔腾的江河涌入他的神识,又被迅速筛选、分析、比对。他冰蓝色的眼眸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符文和数据流淌而过,专注而冰冷。
就在他刚刚锁定了几份疑似有关联的、记载着某些飞升修士飞升后行为模式细微异常、或是在下界时可能与魔族有过接触的边缘卷宗,正准备深入查看时——
一道温和却不容置疑、蕴含着浩瀚天威的意念,如同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一颗石子,轻轻荡入了他的神识感知范围。
这意念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精准的传讯,直接在他识海中化为清晰平和的声音:
“玄微,来凌霄殿一趟。”
是天帝昊宸。
玄微的动作微微一顿,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天帝平日极少直接传讯召见,尤其在他“闭关”期间。
(…是因时序异常之事?) (…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他看了一眼那几份刚刚锁定、尚未查阅的卷宗,略一沉吟,还是暂时将其以神力标记封印,收入袖中。
身影一闪,他已离开司律殿秘档库,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凌霄殿那庄严肃穆、仙气缭绕的殿门之外。
值守的天将见到他,立刻躬身行礼,无声地让开通路。
玄微缓步走入殿内。
凌霄殿内并非金碧辉煌,而是呈现出一种古朴浩瀚的意境。穹顶之上,星辰运转,银河倒悬,仿佛将一片无垠星空纳入了殿中。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穹顶的景象,行走其上,宛若漫步于宇宙星河之间。
天帝昊宸并未端坐于高高的帝座之上,而是负手立于殿心一片巨大的星图之前。他身着明黄帝袍,面容温润平和,看不出具体年岁,周身气息与整个凌霄殿、乃至整个仙界的气运隐隐相连,深不可测。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看向玄微,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玄微,你来了。闭关可还顺利?”他的目光在玄微身上不着痕迹地扫过,那温和的笑容似乎微微顿了一下,却并未多言。
玄微微微颔首致意,声音清冷无波:“劳天帝挂心,尚可。”他并未多言自身情况,直接问道:“不知天帝召见,所为何事?”
昊宸笑了笑,示意他走近些,目光重新投向那片浩瀚星图,语气仿佛闲话家常,却意有所指:“近日三界,似乎颇有些不太平。妖界边境魔族异动,虽是小患,却也不得不防。仙界之内,时序微漾,虽说是灵脉自然波动,却也引得些许人心惶惶。”
他顿了顿,侧过头,看向玄微,目光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朕听闻…你座下那位云烬仙君,与那位墨漓仙子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甚至累及你亲自出手,动了怒气?”
玄微眸光微凝,心中了然。(果然与此有关。)他面色不变,淡淡道:“不过是小辈之间的纠葛,一时意气罢了。本君已依律处置,不敢劳天帝费心。”
“哦?仅是意气?”昊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朕怎么还听说,因此事,竟牵动了四季时序?这可不是简单的意气所能解释的了。”
他的语气依旧平和,但话语中的分量却陡然加重。
玄微心中一凛,知道此事终究没能完全瞒过这位掌控三界权柄的天帝。他沉默片刻,道:“时序微漾,乃天地自成,与本君座下私事并无直接关联。或许是魔族异动,干扰了灵脉平衡所致。”
他将话题巧妙引向魔族,既是事实,也是一种试探。
昊宸闻言,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他缓缓点头:“魔族确然是个隐患。然,外患虽急,内稳更为重要。”他话锋一转,再次回到原题,语气变得更加语重心长:
“玄微,你乃天地所钟,承法则之重,掌时序之衡。你的心神意念,关乎三界安稳,非比寻常。些许小辈情爱纠葛,于你漫长神生而言,不过沧海一粟,过眼云烟,实不该为此动摇神心,徒惹波澜,更引得下界不安。”
他目光温和却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朕知你性子清冷,向来公正。但有时,过于置身其中,反倒易被迷雾所蔽。云烬之事,既已依律处置,便到此为止吧。予他二人一份清净,也予你自己一份清静。稳住心神,专注大道,方是正理。如今魔族在外虎视眈眈,三界需要的是稳定,而非内部无谓的纷扰与猜忌。”
这番话,说得极其委婉,甚至充满了关切之意,但核心意思却明确无比——不要再追究云烬和墨漓之事,以三界稳定为重,放下私情,回归神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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