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站在冰髓殿外,云海在他脚下翻涌,一如他此刻难以平静的心绪。
方才那一幕不断在脑海中回放——人偶苍白的脸上交错的泪痕,那双盛满恐惧与无助的金色眼眸,以及自己竟鬼使神差伸手为对方拭去眼泪的举动。
荒谬。他可是玄微上神,天地孕育,执掌法则,怎会为一个造物的眼泪而动容?
“定是那邪花的影响。”玄微低声自语,试图为自己的异常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它既能吸收情绪,自然也能放大情绪。”
这个解释让他稍稍安心了些。对,一定是这样。若非那株以云烬心头血所化的血昙在作祟,他怎会做出那般不符合身份的举动?
然而,心底某个细微的声音却在质疑这个说法。若真是邪花影响,为何他现在站在殿外,远离了那株花,却依旧无法平静?为何那双含泪的金眸总在眼前浮现,挥之不去?
玄微蹙起精致的眉头,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罕见的烦躁。这种无法完全掌控自己情绪的感觉令他十分不适,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既定的轨迹。
他应该离开,让时间来平复这一切。对,离开这里,回到他的主殿,处理那些积压的仙界事务,那才是他身为上神应该关注的。
但脚步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锁链拴住,迟迟无法迈出。
殿内那个蠢物...刚才似乎伤得不轻。他那一推虽然未用全力,但对一个刚刚重塑不久的身躯来说,恐怕也够受的。还有那跪了许久的腿...
玄微的眉头越皱越紧。
若是真的伤到了,岂不是又要耗费他的神力去修复?麻烦。还不如现在就去看看情况,免得日后更费事。
这个理由似乎足够说服自己。玄微深吸一口气,转身,再次挥开了殿门的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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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云烬仍蜷缩在玉榻上,保持着玄微离开时的姿势。
听到殿门开启的动静,他微微一颤,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怯生生地望向来人。
当看清是玄微去而复返时,他明显愣了一下,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化为更深的惶恐。
“主、主人...”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因动作过急而牵动了伤处,忍不住轻轻抽了口气,脸色又白了几分。
玄微的目光扫过他明显不适的样子,心中那丝莫名的烦躁又升腾起来。
果然伤到了。麻烦。
他快步走到榻前,语气依旧冷淡:“乱动什么?躺好。”
云烬被他语气中的不悦吓得僵住动作,乖乖躺了回去,只有一双金眸不安地转动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玄微的表情。
玄微在榻边站定,垂眸打量着对方。那张小脸上的泪痕早已被他之前用法术拭去,但眼周仍有些微红肿,配上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格外脆弱。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清冷。
“何处不适?”他开口问道,声音平直无波,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件物品的损坏情况。
云烬似乎没料到他会关心这个,怔了一下,才小声回答:“腿...腿有些疼...还有,胸口...闷...”
他说得含糊,似乎怕说得太详细会招来更多的厌烦。
玄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伸出手,指尖泛起柔和的白光,悬在云烬身体上方,缓缓移动。
神力如温水流遍全身,仔细探查着每一处可能存在的损伤。
果然,膝盖处有轻微的淤伤,应该是长时间跪在坚硬玉面上所致;胸腔内气息紊乱,部分经脉有细微的撕裂痕迹,显然是他那一推造成的;还有...
玄微的目光落在对方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手也伤了?”他问,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云烬下意识地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小声辩解:“没、没有...只是刚才跌倒时撑了一下,有些扭到而已,不碍事的...”
玄微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手腕,将那只试图隐藏的手拉了出来。
纤细的手腕在他掌中轻颤,指尖果然有些红肿,尤其是手腕处,已经泛起了一片淡淡的青紫。
玄微的眼神沉了下来。
他不过离开片刻,这个蠢物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跪伤、内伤、现在连手也伤了?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他低声斥道,语气中却听不出多少真正的怒意,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云烬被他骂得低下头,不敢吭声,只有睫毛微微颤动,显露出内心的不安。
玄微不再多言,指尖白光更盛,温和的神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对方体内,修复着那些损伤。
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紊乱的气息逐渐平顺,撕裂的经脉也被一一抚平。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殿内一片寂静,只有神力流动时发出的细微嗡鸣声。
云烬始终低着头,乖巧地接受着治疗,偶尔偷偷抬眼瞄一下玄微的表情,又迅速垂下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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