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深处,热浪扭曲着视线,血铜古鼎如同沉睡的凶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灼热与吞噬之力。玄微周身清辉流转,已将那股无形的吸力隔绝在外,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鼎身上那些流转不息的太古符文,神识如丝如缕,试图解析其运转的规律与核心,寻找阻断其吞噬、甚至将其重新镇压的方法。
就在他指尖微抬,一缕极寒神力即将凝聚,准备先试探性地触碰那鼎身周遭紊乱而暴烈的能量场时——
“上神且慢!”
一道苍老、嘶哑,却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和急切意味的声音,突兀地从裂谷一侧阴影笼罩的岩壁后传来。
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神识层面,带着一股古老而坚韧的意志力,竟短暂地穿透了古鼎散发出的能量干扰。
玄微动作微微一顿,凝聚的极寒神力悄然散于无形。他并未转身,目光依旧锁定的古鼎,但神识已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扫向声音来源之处。
只见那处凹凸不平的暗红岩壁阴影中,一道佝偻的身影缓缓步出。
那是一位老者,身形干瘦得如同秋日枯柴,披着一件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麻衣,上面沾满了暗红的矿尘与污垢。他满面皱纹沟壑纵横,如同干裂的大地,须发皆白且虬结在一起,显得极为沧桑落魄。唯有一双眼睛,虽深陷在眼窝之中,却异常清明锐利,此刻正紧紧盯着玄微,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震惊,有敬畏,有忧虑,更有一丝深深的疲惫与决然。
老者身上没有任何仙灵之气,反而带着与此地环境同源的血铜气息与地火燥意,仿佛他已在此地生活了无数岁月,与这片焦土熔岩化为了一体。他能在此等环境下存活,本身就已极不寻常。
更令玄微注意的是,老者那破烂麻衣的襟口处,隐约露出一个极其古拙的印记——那是以暗红丝线绣成的、一个简化的鼎形图腾,与前方那尊巨鼎的形状有着几分神似,却更显古老苍茫。
“你是何人。”玄微开口,声音清冷平淡,并无敌意,却也毫无暖意,如同在询问一件物品的来历。
那老者步履蹒跚地向前又走了几步,在距离玄微约十丈远处停下,似乎不敢过于靠近那古鼎,也不敢过于冒犯这位气息深不可测的上神。他艰难地躬身行了一个极其古老简陋的礼节,声音嘶哑却清晰:
“老朽…姒文命,乃…乃禹王血脉一支微不足道的末裔后嗣,世代居于此地,奉命…看守圣鼎。”
禹王血脉?夏禹后人?
玄微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难怪此人能在此等恶劣环境下生存,并能直接以神识传音。夏禹治水定鼎,其血脉后人拥有一些特殊禀赋并与九州鼎有所感应,倒也说得通。
“看守?”玄微的目光扫过那尊正在疯狂吞噬水灵之力的古鼎,“便是如此看守?”
老者姒文命的脸上顿时露出羞愧与痛苦交织的神色,他深深低下头:“老朽无能…有负先祖重托…请上神降罪。”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急切起来,抬头望向那尊古鼎,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然,上神!此鼎万万不可擅动啊!”
他伸出一只枯瘦如柴、布满老茧和灼伤痕迹的手,颤抖地指向那尊血铜巨鼎:“此鼎并非寻常器物,乃先祖禹王倾举国之力,采地心血铜,融不周山火精,合以无数大能心血,铸成的九尊镇厄鼎之一!其内封印的,乃是上古时期肆虐天地、所到之处赤地千里的绝世凶物——旱魃之祖的一缕不灭本源!”
老者的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微微发颤:“万年以来,此鼎一直深埋于地脉极深处,以其无上镇压之力,调和地火,蕴养水灵,方保得此方地域乃至更广袤疆土风调雨顺,生灵繁衍。吾等姒姓一族,世代居于此荒僻之地,便是奉了先祖遗命,以血脉为引,默默守护鼎身封印,使其与地脉相连,永镇凶物!”
“然…然就在数月之前…”老者的脸上露出极度困惑与不安的神情,“地脉深处毫无征兆地传来异动,此鼎竟自行破土而出,现身于此!非但不再镇压旱魃,反而开始疯狂吞噬周遭一切水灵之力!其鼎身符文逆转,气息暴戾…老朽试图以血脉之力沟通圣鼎,却如泥牛入海,反遭其力反噬…”
他扯开破烂的衣襟,露出干瘦的胸膛,只见心口处竟有一个焦黑的、如同被烙铁烫过的鼎形印记,边缘还在微微散发着黑气,显然受伤极重。
“老朽修为低微,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灵泉枯竭,大地生机流逝…”姒文命的声音充满了无力与悲怆,“上神!此鼎如今已非祥瑞圣器,而是一件被凶物戾气侵蚀逆转的凶兵!其内封印恐已松动,旱魃之祖的本源随时可能复苏!”
他再次急切地看向玄微,眼神近乎哀求:“先祖有训,镇厄鼎一旦异动,必是天地大劫之兆!其牵扯因果极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擅自动之,非但不能阻止其吞噬,反而可能彻底惊醒鼎中凶物,甚至…甚至引动其他八尊镇厄鼎的气机,导致连锁反应,届时…后果不堪设想啊!恐非止赤地千里,而是…九州陆沉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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