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席?”
第五琦笑了。
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看着门口那个不请自来的黑衣女子。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
“顾长生?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有闲心来管我盐铁司的闲事?”
“他以为他是谁?江淮巡检使?一个连自己辖区内的民怨都平息不了的空头将军也配来列席本官的盐商大会?”
“来人。”第五琦的声音冷了下来。“把这个疯女人给本官轰出去。”
两名盐铁司的亲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抓向安般若的肩膀。
安般若没有动。
她的眼神依旧平静如水。
就在那两名亲卫的手即将碰到她的衣角之时。
“谁敢动她?”
一个同样平静但却充满了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
一个穿着一身朴素青衫的身影缓缓地走进了鉴真纪念堂。
他的身后没有跟着千军万马。也没有任何仪仗。只有一名须发皆白、身穿绯色官袍的老者。
顾长生。和许远。
他们就那样平静地走进了这个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的、属于第五琦的主场。
仿佛走进的不是龙潭虎穴。而是自家的后花园。
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到了他们的身上。
那些盐商的眼神复杂。有惊讶、有好奇、也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而第五琦的脸色则在看到顾长生的那一刻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没想到顾长生竟然真的敢来。
而且还带上了许远这个老顽固。
“顾长生。许远。”第五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你们两个待罪之人竟敢擅离职守!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是规矩。”顾长生微微一笑。“按照我朝律法。江淮巡检使有权列席江淮地区所有与‘经济民生’相关的官方集会。以行‘监督’之责。”
“而许大人身为御史大夫。更有‘巡查百官’之权。今日第五大人在此召开盐商大会。如此盛事。我二人岂能不来?”
第五琦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他没想到顾长生竟然会拿“规矩”来压自己。
他说的没错。按照律法。顾长生和许远确实有这个权力。
虽然他们的兵权和官印都被暂时收缴了。但他们的“身份”还在。
只要身份还在。这个“规-矩”就有效。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顾长生。”第五琦冷笑一声。“既然你们是按‘规矩’办事。那本官也无话可说。请坐吧。”
他指了指堂下最末尾的两个位置。
那里的座位又小又破。是给身份最低微的跟班下人准备的。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
许远气得脸色发白正要发作。
顾长生却按住了他。
他对着第五琦拱了拱手。
“多谢第五大人赐座。”
然后他拉着许远。坦然地在那两个最差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
看到顾长生如此“识时务”。第五琦的脸上再次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继续自己被打断的议程。
“诸位。”他对堂下的盐商们说道。“刚才我们说到‘盐引’的发放问题。本官决定……”
“第五大人且慢。”
顾长生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第五琦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顾长生。你又想干什么?”
“不敢。”顾长生站起身。对着第五琦拱了拱手。“在下只是对大人您刚才提出的‘榷盐法’有几个小小的问题。想向大人请教一二。”
“请教?”第五琦冷笑一声。“本官的盐法乃是上承古圣先贤之智。下顺富国强兵之势。经过精密计算的万全之策。岂是你一介武夫可以理解的?”
“在下确实只是一介武夫。于经济之道一窍不通。”顾长生的姿态放得很低。“所以在下才想请教大人。为何大人您的‘官盐’售价能比市面上的私盐便宜足足三成。却依旧能为国库带来巨大的收益?”
此言一出。堂下那些刚刚还在为“盐引”而兴奋不已的盐商们也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都是生意人。自然知道“成本”和“利润”的道理。
盐铁司的官盐质量上乘。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它的开采、运输、人力成本也摆在那里。
按理说它的售价应该比私盐更高才对。
可第五琦却反其道而行之。用一种近乎“亏本”的价格来倾销。
这确实不符合商业逻辑。
“这有何难?”第五琦傲然一笑。“本官将所有环节收归国有。杜绝了中间商的层层盘剥。实现了规模化经营。成本自然就降下来了。”
“原来如此。”顾长生点了点头。仿佛真的被说服了。
“那在下还有一个问题。”
“大人您推行盐法改革的初衷是为了充盈国库以济军需。这一点在下十分佩服。”
“但在下不才。也粗略地为大人您算了一笔账。”
顾长生从袖中取出了一卷早已准备好的账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