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狂暴的咆哮在狭窄的山谷间反复撞击、回荡,如同无数面破锣在耳边同时敲响,震得人头皮发麻。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收缩成了两条危险的细线,死死锁定在平台上缩成一团的人类。它覆盖着粘液的庞大身躯在陡坡上剧烈地起伏,每一次蠕动都伴随着更多令人作呕的黑色粘液从体表渗出,滴落在碎石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白烟混着那甜腥恶臭弥漫开来。
它要不顾一切地冲上来了!
平台的右侧,空间有限,背后就是冰冷的、无处可退的岩壁。一旦被这怪物近身,那腐蚀性的粘液和庞大的力量,足以在瞬间将他们所有人化为枯骨!
“把硝土撒出去!全部撒到平台边缘!”沈云疏嘶声喊道,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变得尖利。她第一个扑向那几包沉甸甸的希望,双手疯狂地扒开捆扎的布结,捧起大把大把灰白色的硝土,像是播撒最后的种子,奋力扬向平台前方、怪物可能冲上来的区域。
不需要更多指令,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每一个还能动弹的人。周砚单膝跪地,用他唯一能发力的左手,狼狈却迅猛地将身旁一包硝土扯开,同样奋力挥洒。沈云墨、石头和阿昌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扑向其他硝土包,用手,用衣襟,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将那些带着刺鼻碱味的土壤朝着平台边缘泼洒。
灰白色的粉末如同一场仓促而绝望的雪,纷纷扬扬地落在平台前沿的石地上,形成了一片不算宽阔,却在此刻至关重要的隔离带。
林栖没有参与泼洒,他如同钉死在原地的石像,长弓依旧满弦,那支骨箭的箭头随着怪物头颅(如果那能称之为头颅)的微小移动而精准微调。他在寻找,寻找一个可能不存在的、一击致命的机会,或者,至少是一个能再次重创它、延缓它冲锋的时机。
“吼——!”
怪物发出了进攻的咆哮!它臃肿的身躯猛地一缩,随即如同压紧的弹簧般骤然释放,裹挟着漫天飞溅的粘液和一股恶风,朝着平台右侧,也就是众人聚集的方向,悍然冲撞而来!它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用身体硬抗硝土的伤害,强行碾碎这些胆敢反抗它的蝼蚁!
它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庞大的黑影在月光下带着毁灭的气息急速逼近,那两点红芒在黑暗中拉出两道猩红的残影!
“放箭!”周砚怒吼。
“咻——!”
林栖的手指松开,骨箭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白线,直射那两点红芒之间!他瞄准的是可能是中枢的位置!
然而,就在箭矢即将命中的刹那,那怪物头颅部位的粘液一阵剧烈翻涌,竟像是拥有自主意识般,猛地隆起、加厚!
“噗嗤!”
骨箭深深扎入了粘液之中,直至没羽!但预想中的致命伤并未出现,只是让那怪物冲势微微一滞,发出一声更加暴怒的嚎叫,箭矢插入处,粘液翻滚,竟隐隐有将箭矢腐蚀、吞没的迹象!
这点阻碍,根本无法阻挡它疯狂的冲势!
眼看那散发着浓烈恶臭和死亡气息的庞大身躯就要踏上平台,碾压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
“退!紧贴山壁!”沈云疏尖叫着,同时将手中最后一把硝土,混合着从地上慌乱抓起的碎石,奋力砸向怪物已经探上平台边缘、即将落下的前端!
周砚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左手猛地向后一挥,将靠他最近的沈云疏和王氏、铁蛋狠狠推向内侧山壁,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一个趔趄,右肩重重撞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瞬间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闷哼一声,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几乎握不住腰刀。
也就在这一刻,怪物的前端,那覆盖着厚重粘液、如同攻城锤般的部位,轰然踏上了洒满硝土的平台边缘!
“嗤——嗤嗤——!!”
比之前更加剧烈、更加密集的爆响猛然炸开!如同将冷水泼入滚油,又像是烧红的铁块遇到了冰水!大股大股浓烈刺鼻的白烟如同火山喷发般从接触点汹涌而出,瞬间将怪物的前端笼罩!
“嗷呜——!!!”
这一次的惨叫,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那怪物踏足硝土的区域,粘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沸腾、消融、变色,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它那庞大的身躯因为前端的剧痛而猛地向上弓起,随即又失控地向下砸落,更多的身体部位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了平台上洒落的硝土!
更多的白烟腾起,更多的“嗤嗤”声爆响!整个平台前沿仿佛变成了一个化学反应的炼狱!
怪物彻底失去了平衡,发出连续不断、一声高过一声的凄厉哀嚎,它那刚刚攀上平台的前端疯狂地扭动、回缩,试图脱离这片带给它巨大痛苦的区域。粘液如同失控的墨汁般四处泼洒,落在岩石上腐蚀出坑洞,落在硝土上则引发更剧烈的反应。
它庞大的身躯在陡坡上剧烈地翻滚、挣扎,压垮了更多的灌木,撞得碎石纷飞,最终,在一阵极其不甘和痛苦的咆哮声中,它失去了所有攀附力,如同一个巨大的、失控的黑色泥石流,轰隆隆地沿着陡坡滚落下去,一路留下狼藉的粘液痕迹和被压扁的植被,最终重重地砸在下方的密林边缘,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溅起漫天枯枝败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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