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再次降临,透过稀疏的林隙,在弥漫着湿润草木气息的空气中投下斑驳的光柱。洞穴内的苏醒,带着一种经过昨日初步磨合后的、更为有序的节奏。赵石和赵叶不再像初来时那般惶恐无措,他们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草铺,眼神里虽然还带着怯意,但更多了一种想要融入的迫切。
春婶照例在火塘边忙碌,但今日的粥锅里,除了惯常的野菜,还漂浮着一些切得细碎的、淡黄色的块茎——那是昨日赵叶找回来的野山药蛋。粥水依旧算不上稠厚,但那股属于根茎作物特有的、朴实的甜香,却让围坐在火塘边等待早餐的众人,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期待。
沈云疏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赵叶身上。“赵叶,今日你带路,我们去你昨天发现土茯苓的那片坡地。”她的声音清晰而平稳,“春婶,娘,你们也一起去,多带些挖掘的工具。我们需要尽可能多挖一些回来。”
赵叶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用力点头:“嗯!我记得路!”
“赵石,你还是跟着我爹和云墨去山谷,继续处理硝土,留意野粟的长势。”沈云疏安排道,“周砚,你照旧留守,注意警戒。”
周砚颔首,他的目光与沈云疏短暂交汇,那其中蕴含的复杂情绪——感激、决心,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即将到来的未知痛苦的隐忧——无需言语,彼此都已明了。
林栖不知何时已经检查完了他的弓箭和箭囊,那几支新锻造的铁头箭矢被他单独放在最顺手的位置。“我去西边山涧看看,那边有獐子的踪迹。”他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自己的去向。利用铁器提升狩猎效率,是开源计划的重要一环。
简单的早餐后,队伍便分头行动起来。沈云疏、王氏、春婶,以及阿禾和大丫,在赵叶的带领下,朝着那片位于背阴坡地的土茯苓丛进发。赵叶走在前面,小小的身影在林木间穿梭,时而蹲下指着某种植物低声说明其药性或毒性,那份与她年龄不符的草药知识,渐渐赢得了王氏和春婶眼中愈发明显的认可。
到达那片坡地时,只见一片看似寻常的藤蔓植物匍匐在地,若不是赵叶指点,很难注意到那不起眼的叶片下,埋藏着能够果腹的宝藏。
“就是这里了。”赵叶用小棍扒开表面的浮土,露出下面深褐色、形状不规则的块根,“挖的时候要小心,尽量别挖断了,断了容易坏。”
春婶和王氏拿起用坚韧树枝和磨制石片绑成的简易锄镐,开始挖掘。泥土远比想象中坚硬,夹杂着碎石,没几下,春婶的额角就见了汗。王氏也是气喘吁吁,效率低下。
沈云疏看着她们费力挖掘的样子,眉头微蹙。她想起洞穴里那些初步锻造、尚未成型的铁料。“这样效率太低了。”她走过去,接过春婶手里的木石锄头,掂量了一下,“我们需要更好的工具。回去后,得让林栖和周砚帮忙,打几把像样的铁镐头出来。”
尽管工具简陋,但女人们没有停歇。阿禾和大丫也找来尖锐的石片,在旁边帮忙清理泥土和较小的块根。沈云疏也加入了挖掘的队伍,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同于常人的、经过思考的协调与发力技巧,效率稍高一些。泥土沾满了她们的双手和衣襟,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但每当一块完整的、沉甸甸的土茯苓被小心地起出,放入带来的藤筐时,一种充实的喜悦便会暂时驱散所有的疲惫。
“这东西,看着不起眼,没想到底下藏着这么实在的货。”春婶用袖子擦了把汗,看着渐渐满起来的藤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掺在粥里,顶饱!”
王氏也点头:“是啊,多亏了叶子认得。”她看向赵叶的目光,已然带上了几分慈和。
赵叶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声道:“以前跟娘在山上,经常挖这个……荒年的时候,它就救命呢。”
与此同时,山谷那边,沈槐带着沈云墨和赵石,也在硝土矿脉旁忙碌着。赵石虽然瘦弱,但干活极其卖力,搬运硝土筐时,小脸憋得通红也不喊一声累。沈云墨在一旁指导着他如何更省力地使用杠杆原理搬运重物,赵石学得认真,眼神里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休息间隙,沈云墨还带着赵石去查看了那几丛野粟,估算着成熟的日子,讨论着该如何防范鸟雀偷食。
洞穴内,周砚并未因独自留守而有丝毫松懈。他完成了左手的力量训练后,便提着“淬火”短刀,仔细检查了主洞口及附近几个隐蔽出口的伪装和防御措施。他的目光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疏漏。右肩的残缺使得一些需要双臂配合的动作变得困难,但他总能找到替代的方法,或用腰腹力量弥补,或用工具辅助,那份在逆境中锤炼出的坚韧与智慧,无声地浸润着这片他们赖以存身的空间。
林栖的身影在西边山涧的密林中时隐时现。他如同最耐心的猎人,追踪着獐子留下的细微痕迹——被蹭掉的苔藓、断口新鲜的草茎、以及偶尔出现的蹄印。他选定了一处野兽常走的路径下风口,悄无声息地爬上树,将自己完美地隐藏在林叶之间,张弓搭箭,铁质的箭镞在斑驳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幽光。他的呼吸变得轻缓绵长,整个人仿佛化作了山林的一部分,等待着给予猎物致命一击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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