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俘虏被安置在洞穴一处通风但远离核心区域的角落,由赵石和石头轮流看守。赵叶用煮沸过的麻布条和捣碎的止血草药为他仔细清理包扎了腿上的伤口。剧痛和失血让这名自称名叫李老四的兵士虚弱不堪,面对送来的混有少许蜜糖的温水,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便是狼吞虎咽。
沈云疏没有急着再次审问,她知道,此刻给予一点人道关怀,比严刑拷打更能瓦解对方的心防。她只是让看守的赵石看似随意地与李老四聊些闲话,关于陵州府的风土人情,关于逃荒路上的见闻。李老四在确认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话也渐渐多了起来,零碎的信息不断汇聚。
与此同时,洞穴内另一项关乎生存命脉的工作正紧锣密鼓地展开。盐,快见底了。春婶每次从那个小陶罐里刮取盐块时,那小心翼翼、近乎抠搜的模样,让每个人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能再指望上次那种运气,能在废弃村落找到盐。”沈云疏召集了核心成员,目光落在那些新烧制成功的陶器上,“我们必须自己想办法制盐。”
她提出的方案是“煮盐”。并非直接用珍贵的淡水,而是寻找合适的盐碱地,收集含盐的土或刮取盐霜,溶解过滤后,得到卤水,再用大火熬煮,析出盐分。
“我知道一个地方。”林栖开口,指向东南方向,“有一片寸草不生的洼地,土质发白,夏天走过,脚下会析出白色晶粒。野兽从不舔舐那里的泥土,想必味道不佳,或许符合你说的盐碱地。”
事不宜迟,一支小型勘探队迅速组成:林栖带队,沈云疏、沈云墨同行,负责判断土质和规划后续工作。他们携带了新的铁锄、藤筐和几个空陶罐,趁着清晨雾气未散,悄然出发。
穿过茂密的林地,越靠近林栖所指的方位,植被果然越发稀疏。约莫一个时辰后,一片面积不小的灰白色洼地出现在眼前。地面干裂板结,踩上去硬邦邦的,裂缝中能看到明显的白色析出物。沈云疏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入口中,一股强烈的咸涩味顿时弥漫开来,她立刻吐掉,眼中却露出喜色。
“是这里没错了!含盐量很高!”她站起身,环顾四周,注意到洼地边缘地势较低处,有一小片淤泥地带,在晨光下微微反光。“看那里,或许能直接刮取到浓度更高的盐霜。”
几人立刻动手。沈云墨和沈云疏用铁锄刨开表层干硬的土块,收集下面颜色更白、湿度稍大的盐土。林栖则用一块边缘磨得薄而平滑的木片,小心地刮取淤泥表面那层亮晶晶的盐霜,收集到陶罐里。这项工作看似简单,却极为耗费体力,不一会儿,三人都已汗流浃背。
“阿姐,这得收集多少才够我们吃啊?”沈云墨抹了把汗,看着才铺满筐底的盐土,有些气馁。
“积少成多。”沈云疏鼓励道,“而且这只是第一步。回去后,我们需要搭建一个过滤池和专门的煮盐灶。只要流程理顺了,后续就会快起来。”她已经在脑中规划如何利用现有的陶器、沙炭和木材来构建一个小型制盐体系。
回程的路上,他们格外小心,避开可能暴露行踪的开阔地。幸运的是,并未遇到王参事那伙人的踪迹。抵达洞穴时已近正午,带回来的盐土和盐霜虽然不多,却象征着希望。
下午,洞穴内变成了一个热闹的工坊。沈槐带着阿昌,利用石块和黏土,在靠近通风口的地方垒砌了一个带有凹槽的简易过滤池,底层铺上细小的碎石,中间是厚厚的沙层,最上面则是压实的木炭粉。沈云疏则指挥着女眷们,将带回的盐土倒入一个大陶盆中,加入适量的清水充分搅拌、溶解,然后静置沉淀。
另一边,在沈云墨和赵石的协作下,一个专门用于熬煮的灶台也被搭建起来。他们选用了耐烧的青石,砌成一个方形灶膛,上面稳稳地放置了那个最大的陶罐。考虑到需要长时间猛火熬煮,他们还特意改进了鼓风通道,确保火力充足。
第一次试验性的煮盐在傍晚时分开始。经过过滤池缓慢渗出的、略显浑浊的卤水被小心地倒入大陶罐中。灶膛里,干燥的柴火噼啪作响,熊熊火焰舔舐着罐底。春婶负责看火,王氏则用一根长长的木棍不时搅拌着罐内的卤水,防止底部焦糊。
随着水分不断蒸发,陶罐内壁开始出现白色的结晶,卤水也逐渐变得粘稠。一股浓郁的、带着海腥般的咸湿气味弥漫在洞穴中,这味道并不算好闻,却让所有人都感到无比安心。
“出盐了!真的出盐了!”阿禾指着陶罐内壁,兴奋地小声叫道。
当罐底铺满一层灰白色的、带着些许杂质的粗盐时,沈云疏示意可以停火了。待稍微冷却,她用木勺将这些粗盐刮出,摊放在一块干净的麻布上进一步晾干。虽然颜色不够洁白,颗粒粗细不均,但确确实实是能提供咸味的盐!
“成功了!”沈云墨抓起一小撮,尝了尝,尽管涩味较重,但他脸上满是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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