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带回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潭水中投下了一块棱角分明的巨石。王参事的人与暗河裂隙内的神秘势力发生了接触,并且见了血。这意味着暂时的平衡已被打破,风暴的阴云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聚集。
洞穴内的气氛不可避免地多了几分凝重,但并未陷入恐慌。长期的磨难早已将坚韧刻进了每个人的骨子里。周砚的康复训练因此被赋予了更明确的目标性。他不再仅仅满足于缓慢的开弓练习,开始尝试将右臂的力量与身体的协调性结合起来。
清晨,他选择了一处靠近洞穴入口、光线较好的地方。这里不仅能让他观察外面的情况,也能让其他人看到他的努力,无形中成为一种激励。他不再使用那张拉力较小的猎弓,而是换上了自己惯用的、需要更强臂力才能拉开的硬弓。弓身依旧靠在他恢复了些许力量的右臂臂弯,这个动作本身就需要持续的肌肉控制来维持稳定。
他的动作依旧缓慢,但比之前流畅了一些。左手如同铁铸般稳住弓身,右手指尖依次搭上弓弦,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如鹰,紧紧锁定着数十步外一个用木炭画出的、拳头大小的靶心。腰腹发力,背肌舒展,左臂前推与右臂后拉形成一个稳定的力偶。弓弦发出低沉的、令人牙酸的紧绷声,被一点点拉开。这一次,弓弦被拉开了接近半弓的距离,右臂的颤抖依旧明显,但似乎比昨日多支撑了一息的时间。
他没有强行追求满弓,缓缓将弓弦复位,然后再次开始。每一次重复,都是一次对意志和身体极限的挑战。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后背,额前的发丝也黏在了皮肤上。赵叶安静地站在不远处,手中捧着盛有药油的陶罐,准备在他休息时为他进行按摩疏通。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与敬佩。
与此同时,沈云疏主导的“军工”项目也进入了更精细的阶段。她深知,仅凭“竹火雷”和“迷障弹”还不够,尤其是在应对可能发生的、近距离的突发遭遇时,他们需要一种能够快速反应、出其不意的防御武器。
她的目光投向了那些被精心打磨过的、用于制作箭镞和短矛枪头的铁料边角料,以及堆放在角落的、韧性极佳的竹片。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型——弩。
并非结构复杂、需要精密加工的强弩,而是更易于制作、便于携带和使用的单兵手弩。这种武器对使用者的臂力要求相对较低,即使是力量稍弱的成员,经过训练也能掌握,而且可以预先上弦,在遭遇战时能迅速激发,弥补团队在远程速射火力上的不足。
设计思路主要来源于她前世零星的记忆和对现有工具的理解。她找来沈槐和周砚,一起商讨可行性。
“弩臂可以用多层竹片叠合,以鱼鳔胶粘牢,外用麻绳捆扎加固,以增强弹力。”沈云疏用炭笔在石板上画出简单的示意图,“弩机是关键,需要能够可靠地挂住弓弦,并能通过扳机灵巧释放。”
周砚用左手拿起一块铁料,仔细端详着:“弩机的‘牙’——即挂弦钩和‘悬刀’——即扳机需要硬度,最好用铁制。结构可以参照捕兽夹的卡榫原理,加以简化。我可以试试打磨。”
沈槐则对弩身的制作更感兴趣:“弩身——即托柄要用硬木,握持要顺手,上面可以开槽,用于放置箭矢。这东西要是做成了,可是个好东西!”
说干就干。沈槐负责挑选合适的竹料和硬木,进行初步的加工。周砚则利用他左手日益精熟的操控能力和对金属的理解,开始小心翼翼地用磨石打磨那几块小小的、却至关重要的铁制弩机部件。这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和精细度的活儿,稍有不慎,就可能前功尽弃。
沈云疏则和阿禾一起,继续优化火药的性能,并开始小批量地生产“竹火雷”和“迷障弹”的成品,分类储存,并制定了严格的使用和管理规定,确保安全。
团队的日常运作在高度警惕下依旧井然有序。王氏和春婶在准备餐食时,会有意多做一些耐储存的干粮,以备不时之需。阿禾和大丫在完成分配给她们的杂务后,会主动帮助赵叶处理草药,或是跟着沈云墨学习辨认一些简单的陷阱标记。李老四和阿昌除了负责日常的警戒巡逻,还跟着沈槐学习如何更有效地维护和加固洞穴入口及第二个出口的隐蔽设施。黑子似乎也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氛,它不再懒洋洋地趴着,而是时常竖起耳朵,在几个洞口之间来回逡巡,喉咙里偶尔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几天后,林栖再次带回了关于坠星崖和暗河裂隙的最新情报。
“王参事增兵了。”他的声音带着山雨欲来的冷意,“又调来了大约十人,都带着兵器。他们在暗河裂隙入口外三十步处,设立了一个临时营地,架起了拒马,日夜有人看守。看样子,是打算长期围困,或者寻找机会再次强攻。”
“裂隙里面有什么动静?”周砚问,他刚刚结束一轮康复训练,正用布巾擦拭着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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