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别担心。”沈云疏巡视完各处，正好走到这里，听到母亲的话，便挨着她坐下，拿起另一块皮料帮着缝合，“我们准备得越充分，打赢的把握就越大，受伤的人就会越少。等打下了老鸦岭，我们就能在这里安安稳稳地种地、做工，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姐说得对！”沈云墨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刚才试验火药留下的些许黑灰，“等我们站稳脚跟，就把咱们这栖雁坳建得跟个小城堡似的，谁也不敢来惹！”
他的话逗得春婶和王氏都笑了起来，气氛轻松了不少。
黑子凑到沈云疏脚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然后趴下来，耳朵却依旧机警地竖着，听着四周的动静。
这时，负责后勤的沈槐和孙老丈也走了过来。孙老丈手里拿着几根削好的木棍，对周砚那边比划了一下：“周小哥要的桑木，明天天一亮我就带人去伐，保证挑最好的料子。”
沈槐则对沈云疏说：“云疏，我清点了一下，现有的粮食省着点吃，还能支撑大半个月。盐和草药都还充足。就是铁料，打造箭镞和武器消耗比较大，陈掌柜上次带来的已经用去七成了。”
沈云疏沉吟道：“铁料确实是问题。等这次事情了了，我们得想办法找到稳定的来源，或者看看能不能自己试着炼铁。野鹿峡那边好像有铁矿石的迹象，只是我们现在还顾不上。”
“一步一步来。”沈槐宽慰道，“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
夜色越来越浓，大部分人都陆续回到窝棚休息，养精蓄锐。只有负责守夜的人还在篝火旁和了望台上警惕地巡视着，脚步声和低低的交谈声融入夜风，成为栖雁坳安稳的背景音。
周砚和赵石还在工棚里忙碌着，蹶张弩的雏形已经在周砚的左手中渐渐显现。沈云墨和阿禾也收拾好了他们的试验器具，将记录好的木片小心收好。
沈云疏没有睡意，她又登上了了望台。今晚值守的是石头和另一个叫栓子的青年。
“有动静吗？”她低声问。
石头摇摇头：“没有，安静得很。林栖哥那边……应该也顺利吧。”
沈云疏望向老鸦岭方向，那片山峦在稀薄的星光下只是一个更深的黑影，沉默而险恶。她知道林栖拥有顶尖的潜行和生存技能，但独自深入敌巢附近寻找路径，风险依然极大。她只能选择相信他。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流逝。下半夜，气温更低了些，空气中带着露水的湿意。就在沈云疏以为今夜不会有什么消息，准备下去休息一会儿时，一直凝神倾听的石头忽然低喝一声：“有动静！”
几乎同时，下方坳口负责警戒的人也发出了几声模仿夜枭的低沉鸣叫——这是安全的信号。
沈云疏精神一振，立刻顺着梯子快速爬下了望台。周砚显然也听到了信号，从工棚里大步走出，左手还提着那柄未完工的桑木弩臂。
片刻后，一个如同幽灵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穿过坳口的防御栅栏，出现在火光边缘，正是林栖。他的衣服被夜露打湿了些，裤脚沾着泥土和草屑，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他身上。
沈云疏快步上前，递过去一个装水的竹筒：“怎么样？”
林栖接过竹筒，仰头喝了几大口，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言简意赅：“找到了一条路。在后山，是一道被藤蔓遮住的岩缝，很窄，勉强能过人。往上爬大概三十丈，能绕到山寨侧后方，那里守卫松懈。”
他的声音平静，却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每个人心中激起了涟漪。
路，找到了！
周砚立刻追问：“岩缝情况如何？能否快速通过？上面地形怎样？”
“岩缝潮湿，有青苔，需要绳索辅助。上去后是一片乱石坡，杂草丛生，能隐蔽接近到离寨墙不足五十步的地方。”林栖回答得清晰具体。
沈云疏的心脏有力地跳动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周砚，两人眼神交汇，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奇兵之路，已然打通。
“详细说说那条路，还有你观察到的山寨布防。”沈云疏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天亮之前，我们要拿出具体的进攻方案。”
篝火噼啪作响，将围拢过来的几张坚定而专注的面孔映照得明明暗暗。一场针对老鸦岭的精密猎杀，随着林栖的回归，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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