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镜。
这个代号,在吴邪脑子里回想。
他也在找“它”。
这个“它”,指的又是什么?
是西王母宫本身?
还是阿宁父亲笔记里提到的,那个与西王母宫“共生”的庞大活物?
吴邪拿着纸条的手指,越发收紧了。
一个被阿宁——
一个资深雇佣兵在临死前特意留下警告的人。
一个被评价为“可以利用,但绝对不能相信”的人。
这说明,这个叫“黑眼镜”的家伙,能力出众,但行事风格毫无底线,极度危险。
汪家是摆在明面上的敌人,庞大、神秘,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网。
而这个黑眼镜,则是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你致命一击。
吴邪的太阳穴在跳动。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闯入原始丛林的人,四周全是看不见的捕食者。
有来自远古的非人存在。
有掌控一切的神秘家族。
现在,又多了一个敌友难辨的顶尖同行。
塔木陀,那个还未踏足的地方,已经变得杀机四伏。
他低头,看着纸条上那潦草却有力的字迹,那是阿宁留在这世上最后的笔触。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张小小的纸条重新折好,塞回了笔记本原来的夹缝里。
然后,他合上了笔记本。
他没有立刻将它收起来,而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笔记本陈旧、粗糙的封面。
这东西很沉。
它承载的,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是一个探险家一生的心血,是一个女人用生命换来的最后筹码。
它现在,是吴邪的地图,也是他的责任。
他必须走到终点。
这不光是为了寻找三叔的下落,不光是为了解开陈文锦失踪的谜团。
现在,还要为阿宁的死,讨要一个说法。
更是为了他自己。
为了弄明白,这所有的一切,这纠缠了吴家三代人的命运,究竟是什么。
吴邪站起身,走到了铺子的窗边。
一夜的雨,停了。
天边的云层被撕开一道口子,透出鱼肚白色的光。
城市还在沉睡,只有零星的早点摊亮起了灯火,冒着热气。
那是他熟悉的人间烟火。
可这一刻,吴邪却感觉自己与那个世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他回不去了。
从云顶天宫活着出来的那一刻,从他亲眼看见林渊吞噬神核的那一刻,从阿宁倒在他面前的那一刻。
那个会抱怨,会害怕,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天真”吴邪,已经被留在了过去。
他一夜没睡,但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所有的悲伤,愤怒,恐惧,都被昨晚那一声咆哮宣泄了出去。
剩下的,是一种被现实挤压、锻造出来的,冰冷的决心。
战争已经开始了。
他不再是被动应战的士兵,他要成为主动出击的执棋人。
哪怕他手里唯一的棋子,是一枚随时可能将自己也炸得粉身碎骨的核弹。
吴邪转过身,不再看窗外的黎明。
他不需要光。
他要走进更深的黑暗里去。
他拿出背包,开始收拾东西。
动作不快,但每一样都很有条理。
一套换洗的内衣,压缩饼干,高热量巧克力。
他检查了自己那把工兵铲的折叠处,确认没有松动。
将一卷结实的攀登绳塞进背包侧袋。
又把一个多功能军刀、一个高亮度的防水手电、一个净水器,都放进了顺手的位置。
这些都是他以前下地时会准备的装备,但这一次,他准备得更细致,也更冷静。
他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自己的银行账户余额,又给王盟发了条信息,告诉他店里最近要关门一段时间,让他不用过来。
做完这一切,他拿起了那本用油纸包着的笔记本。
他先是将笔记本放进一个密封性极好的防水袋里,将封口反复压实。
然后,他拉开外套的拉链,将这个防水袋贴身放在了胸口的内袋里。
这里,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一切准备就绪。
铺子里一片狼藉,但他没有去管。
他迈步走上楼梯。
“吱呀”的声响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来到二楼,他停在了林渊的房门前。
那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压迫感依旧存在,但吴邪的心绪却很平稳。
他抬起手,没有用多大力气,只是用指节,在门板上轻轻敲了三下。
“笃,笃,笃。”
他没有等待里面的回应,而是直接开口,声音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已经确定的事。
“我准备好了。”
“我们明天一早出发,去西安。”
“然后,转道塔木陀。”
他的话音落下,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
一片死一样的安静。
吴邪也没有催促,他就那么站着,像一尊石像,安静地等待。
他知道,他不需要解释原因。
林渊只关心结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