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下围观的人群,尤其是吴忧的那位直属上司——侍卫副统领,此刻冷汗都快把里衣浸透了。
他死死盯着场上那个敢和太子爷硬碰硬、丝毫不懂“放水”为何物的愣头青,心里已经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顺便开始盘算自己这次会被牵连得多惨——驭下不严、冲撞储君,这罪名可大可小啊。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仕途终点在向他招手。
其他世家子弟和官员们也大多抱着看热闹和同情的心态,觉得这侍卫勇气可嘉,但前途恐怕就此断送了。
苏满满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恨不得冲上去替吴忧认输。
这个笨蛋,木头疙瘩,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若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连累无辜之人,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呢。
然而,场上局势风云变幻。
太子萧疏临从一开始带着些许试探和“教训”意味的心态,逐渐被吴忧扎实的功底、凌厉的攻势和那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韧劲所吸引。他发现自己若不全力应对,竟真的可能被这小子逼入下风。
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朝中武将与他切磋,多少带着敬畏和顾忌,哪有这般纯粹酣畅?
他的眼神越来越亮,战意越来越浓,原本因醋意而产生的那点不快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对人才的欣赏和强者之间的惺惺相惜。
“好!”萧疏临格开吴忧一记刁钻的侧踢,忍不住喝彩一声,“身手不错!”
吴忧闻言,愣了一下,但手下攻势未减,沉声道,“殿下过奖。”
语气不卑不亢,依旧全力以赴。
两人又过了数十招,拳风腿影,看得人眼花缭乱,喝彩声此起彼伏。
最终,萧疏临毕竟经验更老道,内力也更深厚,抓住吴忧一个新力未生、旧力已尽的细微破绽,一记看似轻柔却蕴含巧劲的推手,精准地印在吴忧的肩头。
吴忧只觉得一股绵长而无法抗拒的力量涌来,脚下不由自主地“蹬蹬蹬”连退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胸中气血微微翻涌。
比试,就此结束。
吴忧稳住身形,气息微喘,单膝跪地抱拳道,“殿下武艺高强,属下佩服。”
他虽然输了,但眼神清亮,并无半分气馁。
场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息看着太子,等待他对这个“不懂规矩”的侍卫的发落。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将蔓延开来的前一刻——
“好!太子殿下威武,天下无敌!”
一声清脆又夸张的喝彩如同平地惊雷般炸响。
只见那个“小侍卫”苏满满,猛地跳了起来,挥舞着双臂,激动得小脸通红,仿佛刚才打赢的是她自己一样。
她还不忘用胳膊肘猛捅身边那几个被迫组成啦啦队的侍卫。
那些侍卫被她捅得一个激灵,虽然尴尬得脚趾抠地,但在太子妃(小侍卫)“凶狠”的眼神威胁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发出参差不齐、有气无力的附和:
“殿、殿下威武……”
“太、太子厉害……”
苏满满嫌不够,自己又扯着嗓子喊,“殿下神功盖世,英明神武,区区小侍卫怎是殿下对手!殿下这是指点,是栽培,是殿下的恩典。”
疯狂戴高帽外加混淆视听。
她一边喊,一边偷偷观察太子的脸色,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快高兴,快得意,最好得意忘形,这样就不会记得要惩罚那个实心眼的吴忧了。
我这马屁拍得这么响,彩虹屁吹得这么绚烂,总能糊弄过去了吧?
果然,萧疏临原本正准备对吴忧说些勉励和肯定的话(他其实根本没想惩罚),被苏满满这突如其来、浮夸至极的“欢呼”给打断了。
他转头看向场边那个蹦跶得最欢、喊得最大声、试图用噪音和马屁掩盖事实的小身影,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这个活宝……
她是以为孤要罚吴忧,所以才来这么一出?
真是……蠢得有点可爱。
他清了清嗓子,压下笑意,目光重新回到吴忧身上,恢复了太子的威仪,但语气却颇为平和:
“起来吧。”
吴忧愣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到太子眼中并无怒意,反而是赞赏,这才松了口气,感激道,“谢殿下指点,属下惭愧。”
萧疏临微微喘息着,脸上却带着畅快淋漓的笑容。他走上前,拍了拍吴忧的肩膀(力道不小,拍得吴忧身子晃了晃):
“好,很好,基本功扎实,反应迅捷,是块好材料。你叫什么名字?现任何职?”
吴忧如实回答,“回殿下,属下吴忧,现任队正。”
场下他的副统领上司腿都软了——终于回到正题了?
却听太子朗声道,“吴忧?忧国忧民,好名字。如此身手,屈居二等侍卫,实在是埋没了。”
他环视在场众人,声音清晰有力,“传孤令,队正吴忧,武艺出众,忠勇可嘉,擢升为东宫翊卫副使,领一等侍卫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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